“你是說,他胡亂說了一通醉話,你還當真了?!”顧南喬低壓的嗓音裡翻湧著悶雷,“楊博士,你是這個意思嗎?”
楊靈避開顧南喬的視線,思緒又被拉到送陸硯去酒店的那個夜晚。
......
“今天謝、了。”
酒店大廳暖黃的燈光打在地麵,倒映著兩人靠得有些近的影子,她有些遲疑、在心裡判斷送他上去的危險係數。
“謝我讓你錯過終場?把你送到我就先走了,牛奶記得喝。”
此刻楊靈還不知道接下來的半個小時會是兩人此後關係的轉折點,所以說起離開便從內而外、真一副想走的模樣。
“楊博士,你說為什麼人和人之間要搞得那麼複雜,大家簡簡單單地相愛,然後愛下去不好嗎......你知不知道,我以前最大的夢想就是做一個從一而終的男人,找一個從一而終的女人結婚,我發誓我會用所有的愛來嗬護她......我發誓!”
“陸師傅,既然如此的話,就不該讓你的前女友誤會我們的關係。”
楊靈冷冷搭話,眼神嫌棄,但還是伸手去扶陸硯的腰。
“你不懂,愛一個人就是希望對方幸福。”
“可是你們已經分手了。”
“難道分手了就不能愛了嗎?”
“...”
“...”
“那你就這樣遠遠地愛著她,然後孤獨到老?”
楊靈無法理解,這根本不符合博弈論中理性分析的結果。
她也不信,眼前的男人真能高尚到像他說的那樣,為愛奉獻。
“誰說我要孤獨到老了?我要找個女朋友,然後過得比她更幸福!”
“......你不是說你要做一個從一而終的男人嗎?”
“所以當我找到那個從一而終的女人以後,我會比任何一個人都要愛她,她就是我人生的救贖。”
邏輯不堪一擊的詭辯!
翻了個白眼,表情生動幾分,“把情感和人生全部交托給另一個人不是負責任的行為。”
如此沉重的包袱竟想扔給另一個人......
這舉動甚至更接近小孩子過家家,在真實世界怎麼可能行得通?
“我不用對自己負責,我隻對那個人負責就行了。”
楊靈按下電梯按鈕,也不知道陸硯究竟醉了還是沒醉。
工作以外都是順著她好言好語,偏偏此刻這麼愛強嘴,自己跟他計較又顯得小家子氣。
無奈......
馬上到了,還是幫人幫到底吧。
正好,她對當事人酒醉——吐露真心話情況下——談論這個話題挺感興趣的:
“可是這不矛盾嗎?明明對自己都沒有儘職儘責......”
“用最大能力去愛一個人有錯嗎?楊小姐......假如兩個人是這樣的、愛著彼此,我、我倒覺得這樣才是最大的負責。”
“你隻是假設了這樣一個人,你愛的是你的幻想。”
這句話需要轉幾個彎才能理解。
而楊靈正是一個善於用絕對清醒的理智,去壓製那些不該有的情感的人。
“額——我不否認。”
陸硯打了個酒嗝,嚇得楊靈差點鬆開手,好在沒有要吐的跡象。
電梯門緩緩打開,她撐著他往204號房間走。
意外的,對這個緊緊靠在一起的男人沒有排斥,倒顯得兩人似是盛大逃亡下的同伴。
“你呢?你願意,做一個從一而終的人嗎?”
“我不清楚......”她想了一下,輕快地說,“但是從一而終聽起來很不錯。”
“當你們在一起後,你會全身心地去愛對方嗎?”
“......會吧。”
“你看,你連喜歡的人都沒有,你就揚言要全身心地愛他,這不和我一樣嘛......”
你還在談剛才的事?腦子這麼清晰我看你走不動路就是裝的!
楊靈咬著嘴唇,盯著他看:“這不一樣!”
“為什麼不一樣?”
陸硯低頭看她,似乎準備安心聽完回答再走。
她的腦袋蹭著他的下巴,肩膀抵著肩膀,倆人的呼吸順著接觸關聯在一起。
這感覺很古怪。
“為什麼不一樣?”他又問了一遍。
大概是知道對方意識大概率不清楚的原因,楊靈索性大膽脫口而出:
“因為我非常重視這件事情。”
“難道我就不重視?”
“比你想象中的還要重視,我......我是真的,對此懷有期待。”
她有點難為情,要是平時根本說不出口。
“這麼巧啊,楊小姐,跟我想的一樣誒。”
“才不是,你的第一段都已經失敗了!”
“...”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沒事,希望你引以為戒,祝你以後一次成功。”
“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