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廳中間,楊靈講述著功效和具體應用場景。
如若一致通過,則再針對如何布置、如何使用以及後續係列的事情做補充交代和培訓。
陸硯和蘇棠聽懂了,馮小軍一知半解,張野怎麼樣都沒意見、老周皺著眉。
“壞了算誰的?”他說。
“算我的。”
嗓音擲地有聲。
不待老周再度提問,陸硯插話道:“肯定算我的啊。大夥都小心點,那麼細致的木頭都能修好,儀器怎麼還能弄壞呢。”
依楊靈性格,脫口而出‘算我的’是預料之中的回答,但不可以這樣。
不是懷疑財力是否能承擔,而是一個‘政策’上的問題:
一直壞怎麼辦?
儀器影響合約進度怎麼辦?
儀器操作失誤帶來的實際損失怎麼辦?
真細究下來,此中責任劃分不是句‘算我的’能解決的。
何況據陸硯所知,每款設備都在局裡掛上號了的,出了事,流程上不是‘賠個一模一樣的’那麼簡單。
因而肯定得陸硯這個兩頭都能討得好的人擔起責任,至少名義上如此。
“小楊同誌啊,不是我老周強、不聽指揮。這個傳感器和監測器的路線......我們總得先看看吧?畢竟後頭要施工的。”
老周並不知道兩人的關係,對楊靈的印象還停留在‘停工整頓’那會。
反正不是什麼好印象。
不過巧了,隻要楊靈認為對的事情,她很少慣著彆人。
“路線已經測算好了,還有部分儀器明天送來統一安裝,這是通知。”
好吧。
這是工作時間的通知,某些層麵的討論即使是陸硯也必須停下——公私分明一向是人與人交際的重要原則。
何況他根本不打算站出來唱反調,楊老頭都說了,‘倔驢得順毛捋’。
隻是......
老周的年紀絕比兩個楊靈還大,共事多年,今天是頭一回讓人懟得下不來台。
“哎呀我忘了說,路線問題我之前跟小楊同誌都商量好了,肯定不影響大夥施工......老周,我的,忘記說了......”
剛開始氣氛有些僵硬,後隨著一眾人讀懂空氣、加入散播和氣的行伍中,場麵才漸漸愈合。
唯有蘇棠站在楊靈旁邊,對那群‘玻璃心’男人絲毫不感冒。
“楊老師,酷~”
楊靈側過頭,稍帶疑惑問道:“什麼?”
好吧,酷而不自知,更酷了。
......
“楊小姐?楊靈女士?姑奶奶?”
陸硯懷疑她今天大姨媽來了,但沒有證據,也不敢在這時火上澆油多問一嘴。
南京西路步行街,他繞到楊靈另一邊,意圖用行動再次占據對方視線。
“我的錯,以後下班不聊工作了,收到扣1。”
半小時前兩人挨到下班結束後,一起吃過晚飯順便發展愜意的二人時光。
那會楊靈心情應該還不錯,他是這樣認為的。
於是吃飯的過程中旁敲側擊提了嘴‘如何與老同誌對話’的技巧。
然後對方就變臉了。
是的,關於‘如何與年輕同誌對話’的技巧,陸硯今晚得重學習一遍。
楊靈‘被迫’看了他一眼,嘴一癟、頭又撇了過去。
好嘛,這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樣讓不知情的看見了,準以為是她被欺負了。
哄沒用那就沒辦法了,陸硯決定先收點利息。
“要往這邊走咯,抓緊我。”
非眾所周知,‘熟人之間’打過招呼就不算耍流氓。
抓起身側的小手,慢慢領著她向一棟建築走,遙遙望去,是私人影院。
手心裡,手比它的主人老實聽話得多,大有隨波逐流任人牽走的意思。
熙攘行人中,穿過抵達目的地前最後一條馬路,紅燈。
他想,倘若生氣就能不說話且乖乖跟他走,那生氣倒也不是半點作用都沒有。
盯著她側臉看了好一會兒。
睫毛的影子垂落,鼻梁挺得近乎執拗,鼻尖卻柔柔的、讓人想到‘乖巧’二字。
夜間的風搖晃橘色的路燈。
她突然抬眼,對視那刻,水潤的眸子泄露了心裡那點沒消下去的委屈。
僅一眼,男人的思緒就再度柔軟。
一個人怎麼能恰好長在另一個人的心坎上呢?
他覺得應該抱著她。
於是這麼做了。
軟玉入懷,手掌拂過柔順的發梢,燈光將兩人拉得很長很長。
陸硯輕輕道:“親愛的朋友,不要不開心啦~”
寒潮結束了。
寒潮那晚,陸硯淋雨爬上房頂、楊靈內心近乎燃燒的憤怒漸漸平息。
愛情需要努力修行。
她抱著陸硯,緊緊抱著,如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