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被他撓癢癢戳中了‘笑點’,昨天靠在一起聊天時,她總會莫名發笑,一顫一顫的傳導給陸硯。
最後傻子似的兩人一個字不用說,看著對方的眼睛,就樂不可支......
踩點來到局裡報道,等待打印文件的楊靈想到:
親戚兩天,最遲三天結束。
這意味著‘肚子疼’的撒嬌借口會暫時冷卻,而更大的期待和渴望,即將到來。
想請三天假......把全部精力用以甜蜜的體驗。
可以飛去日本約會,京都的嵐山竹林小路很有意境;
或者郵輪上看藝術展,日升日落,度過三天兩夜;
嫌麻煩,乾脆兩人就膩在家裡,吃著外賣哪也不去,也是好的。
但......
會不會打亂他的安排?
她百分之百相信,陸硯幾乎會答應任何的請求。
這是經由反複確認、反複檢查,無可挑剔、無可爭議的絕對事實——
他深深愛著她。
在當代,手機關聯著一個人的很多隱私信息,銀行卡、貸款、聯係人等等。
而楊靈,把陸硯的手機摸得清清楚楚。
最有威脅的前女友......至今他都沒發現......所以不構成威脅了。
因而借著陸硯純粹的愛,楊小姐絕不缺乏勇氣和奉獻精神:
隻要她有的,任君采擷。
‘智能化文保’主講稿被打印機連貫吐出,帶著墨香摞在辦公桌上。
上午,由楊靈帶頭的議題就要正式彙報,議題試點——老洋房修繕項目。
噢對了,晚上還要喊喬喬吃飯。
她是自己人生每個重大節點的見證者和陪伴者,喜悅一定得跟她分享才行......
順便上戰場前問軍師,看看有沒有小技巧之類的。
......
七月末調研評估、八月中方案設計、九月開始施工,老洋房項目不知不覺推進到了十月下旬。
再頑固的石頭也抵不住水磨功夫,過兩天,彩繪雀替的後半部分就會轉交給彩繪師傅來做了。
想想這一個半月,梁柱加固、穩定榫卯、修雀替,他常感覺精力有限,想歇會。
剛開始是‘再做一小時就下班了’,到‘修完這邊中午可以休息一會’。
終於國慶長假,老周又帶了五天孩子——孫女要爬山。
如今,他偶爾思考半退休的事情。
五十七的年紀,體力......不行了!
“周哥!吃飯了!”
張野仰著頭喊道。
老周從木頭裡跳出來,不知不覺一個姿勢又做了三小時,細密的汗珠從眉角滑落。
“好,就來。”
放下工具,翻身下手腳架,雀替立在頭頂,慢慢變高。
就像國慶帶孫女爬小土坡、上麵的山楂樹。
山楂掛滿枝頭,孫女嘰嘰喳喳喜得像麻雀,他笑著,卻沒半分興致。
洗了手,推開雕花的槅扇門,殘餘的夏風熱浪被洋房隔絕在外。
穿過白布罩著、偶有紅色塗料標記的大廳,飯菜香隨鐵電扇的風吹送過來。
小蘇,那個小姑娘實習生說:“陸師傅,今天隻要18元,老板還每份送了雞蛋!”
“厲害啊,小蘇。”張野說。
“厲害啊,小蘇,我獎勵你個雞蛋。”
老周搬過小馬紮,默默坐下。
小姑娘先是瞪眼,後見著他來了,便問好、把盒飯遞過來。
眾人招呼著讓位置。
他點點頭,累得不想說話。
“陸師傅小氣就算了,上次說給我加雞腿的,腿呢?”
小姑娘是嗔怪?還是說話就這樣?
在他眼裡,那股子年輕的勁無論如何也遮蓋不住。
“負責訂飯的把你雞腿忘了?等著,我現在就批評她、罰她以後少個雞腿。”
“我要跟楊老師告狀!”
“咳咳,”小趙挺身而出,說,“蒜鳥蒜鳥,以後每人多個腿,事情就蒜鳥~”
這是個好提議。
眾人默許,愚者......陸硯假裝反對。
反對無效。
他們像九十年代頂著大太陽下地乾活的時候、吃了免費的冰似的。
本該沉悶的中午,就此被‘打倒資本家’的喜悅衝散。
原來沉悶的不是中午,而是中年。
或者說,老年。
老周依然少言,像塊老樹皮,從人們見到它開始就如此。
“小蘇我得批評你兩句。”
陸硯作為被打倒的‘資本家’最先從慶祝中抽離,望向比平時更沉默、皺紋更慵懶的老師傅。
“又怎麼了嘛!不要公報私仇好吧!”
“你還是太年輕了、口味重,飯菜味道沒選好,把我周叔吃得齁嗓子。”
老周一愣。
蘇棠秒懂,配合道:
“彆瞎說,周叔叔可沒這麼多事,比你好伺候多了!”
不待老周說話,小趙又說:
“小蘇儘是廢話,周叔大度誰不曉得?你以為我來這是為了工資?看周叔做事,學周叔做人的好不啦!”
蘇棠作勢就要向他道歉,不知不覺老周疲憊的心活絡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