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乾什麼？”勞埃德大師神情憤怒，像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撲了過去。
林可拿起炭筆，在圖紙上“唰唰唰”地畫了幾道，在雙層屋頂的夾層間添了一根弧形線條，又從線條上引下幾根細密的分支。
勞埃德猛地抓過圖紙，手指因憤怒微微顫抖。
他盯著那些突兀的弧線，聲音裡滿是絕望：“完了！完了！全毀了！”
弗洛緊張得咽了口唾沫，紮克更是嚇得把手中的筆掉在地上。
任誰都知道，勞埃德大師性格古怪，這下不知道要發多大的火。
勞埃德雙眼冒火地看向林可和弗洛，憤怒開口：“你們給我滾出去！”
弗洛神情遲疑，剛想上前解釋，就被勞埃德狠狠地瞪了一眼。
他看看怒氣衝衝的大師，又看看一臉平靜的林可，心中暗暗叫苦。
林可大人這次的確是衝動了，勞埃德大師的設計就算有瑕疵，也不該這樣直接修改啊。
他壓根不懂建築學，就這麼在勞埃德大師的圖紙上亂塗亂畫，這不是添亂嗎？
林可卻不慌不忙地拿起油燈，將燈芯撥得更亮些：“您看這燈芯，熱氣是不是總往上跑？”
他指著圖紙上的弧形線條：“這紅銅管藏在屋脊裡，外層石瓦曬熱了，它就跟著變燙。”
“夾層裡的空氣被烤得往上湧，順著銅管上的細孔鑽進去，就會像用麥稈吸蜜酒似的，把積水‘牽’進支管裡。”
勞埃德聞言一怔，隨即更加憤怒：“你懂個屁！銅管鑽滿孔還能承重？冬天凍住了，這些細管子準得裂成碎片！”
林可搖了搖頭，從桌上拿起一塊矮人鍛造的紅銅邊角料：“紅銅導熱快，太陽一曬就滾燙，就算結了冰也能化得快。您看支管末端這彎鉤，水流到這兒會被氣流推著往外跳，根本不會在管裡結冰。”
他說的正是將熱氣流動力與虹吸原理結合的巧思，在缺乏機械裝置的時代，恰好能用太陽的熱量驅動排水。
勞埃德眉頭緊鎖，剛準備反駁，卻忽然抓起銅料往油燈上湊。
他一會兒摸發燙的銅片，一會兒比劃圖紙上的管道走向，渾濁的眼睛裡慢慢亮起光芒。
弗洛和紮克大氣都不敢出，緊張地看著這一幕。
過了大約一盞茶的功夫，勞埃德猛地一拍大腿，聲音陡然激動起來：“天才，簡直是天才！”
林可依舊鎮定自若，作為現代人，他知道紅銅的導熱性，又見過礦山裡氣流帶動礦粉流動的景象，這才想到了借太陽能排水的法子。
而在藍星上，這種利用自然環境的設計思路，正是因地製宜的思想。
勞埃德此刻已經完全忘記了剛才的憤怒，自己抓起銅料打磨起來：“對，就該用紅銅！薄點反而更靈！”
他像個發現新玩具的孩子，興奮地調整著銅管的弧度。
而林可站在一旁，靜靜地看著這一切。
紮克忍不住輕聲開口：“林可大人，竟然這麼厲害。”
弗洛亦是不可思議地看著林可，心中對林可的崇拜又深了幾分。
過了一會兒，勞埃德抄起炭筆，一邊修改圖紙，一邊自言自語：“啊！我光想著用孔排水，讓銅管既當骨架又當水道，這不就兩全其美了？”
他原本緊鎖的眉頭徹底舒展開：“這樣一來，用薄銅料就行，不用鑽那麼多孔還牢固。”
弗洛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就……就這麼簡單？”
“簡單？”聞言，勞埃德白了他一眼，轉頭看向林可，眼神裡滿是驚歎。
“這叫巧思！年輕人，你這腦子怎麼長的？連太陽的力氣都能想到借來排水！”
“隻是見過些順勢而為的法子罷了。”林可笑著擺了擺手。
勞埃德卻搖了搖頭：“你就彆謙虛了，我遊曆法瑟大陸這麼多地方，還從來沒見過這種排水方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