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衛校對麵的小餐館裡。
天花板上懸掛著的三頁鐵風扇,呼呼地轉動著,驅散著夏天的酷暑。
扇葉原本是藍色塗漆,但葉子上掉落著灰塵,再加上餐館裡油煙的熏烤,扇葉黏糊糊的發黑,轉動起來像是一團團黑影。
馬樹堂和妻子局促不安的坐在小餐桌旁邊,望著桌子上的四菜一湯。
兩口子對麵坐著三個年輕人,豎著麻花辮的女孩,是自己女兒的同學和室友,叫蔣雨欣。
至於另外兩個年輕男人,他並不知道對方的姓名和身份。
先前,在招待所裡,聽見自己的女兒馬薇薇失蹤,高個子年輕人把他們叫下樓,稀裡糊塗的就坐在了餐館裡。
這一桌子飯菜,也是他訂的,而且點完菜之後,他就趕緊去付了錢,非常的禮貌客氣,讓馬樹堂兩口子很不好意思。
如果換作平時,他們舍不得吃一回肉,看見這頓飯,肯定是非常期待和滿足的。
但現在卻沒這個心情,兩口子心裡像是沉著一塊大石頭,堵得慌。
菜上齊之後,楊錦文拿起筷子,笑著招呼道:“叔叔,阿姨,咱們吃飯。”
馬樹堂笑的很勉強,也很拘束。
“怎麼好意思讓你請我們吃飯。”
“沒事的,本來我們也要吃的嘛。”
楊錦文用筷子夾起一塊梅菜扣肉,放進馬樹堂老婆的碗裡。
“阿姨,您吃菜。”
趙彩英是典型的農村婦女,不太會說話,隻是擺著手。
貓子和妹妹對視一眼,兩個人都弄不明白楊錦文這是搞的哪一出。
很明顯,楊錦文這頓飯並不是請他們兄妹倆的,而且貓子覺得,相比自己妹妹,這家夥顯然對眼前這兩位鄉下來的叔叔阿姨,更感興趣。
貓子望了望對麵坐著的阿姨,心裡一驚,難不成楊錦文他……
楊錦文看向他們兄妹倆:“你們吃啊,還等什麼呢。”
貓子非常怪異的看了他一眼,拿起筷子,一同招呼馬樹堂兩口子夾菜。
蔣雨欣比他倆和對方更加熟悉,幾句話就讓馬樹堂兩口子動了筷子。
農村人淳樸,沒見過世麵,一輩子和土地打交道,來城裡都顯得很小心翼翼,惶恐萬分。
四菜一湯,吃的一乾二淨,連梅菜扣肉裡的梅菜,都被貓子用來拌了兩碗白米飯。
楊錦文放下筷子,掏出煙遞給馬樹堂。
馬樹堂站起身,用煤油打火機給楊錦文點煙。
這會兒,雙方稍微熟悉了,楊錦文進入正題。
“馬叔,您女兒是哪天失蹤的?”
馬樹堂歎了一口氣:“前天晚上,學校打電話給我們村長家,叫我們馬上來學校,說是薇薇出事了。
我們也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昨天上午到學校後,學校一個老師就說,我們女兒失蹤了。”
楊錦文看向蔣雨欣,這個問題本來是想要讓她來說,她肯定知道更加清楚一些,但這小妮子沒懂起。
這會兒,蔣雨欣明白了過來,介紹說:“情況是這樣的,薇薇姐失蹤時間是在七月八日。
那天下午上完課,我們還一起去食堂裡吃飯,吃完飯之後,她說要出去買點東西。
她出去後,就一直沒回來,直到第二天早上,也沒見到她的人,然後我們就告訴了老師。
起初,老師都不在意的,隻有宿管阿姨四處去問人,問有沒有人見到過薇薇,但誰都沒見到她。
宿管阿姨比那些老師還著急,直接找去了校長辦公室。
校長也不是很在意,說是再等幾天,可是好幾天過去了,還是沒見薇薇姐回來,於是學校就報了派出所。
派出所過來了解一些情況後,叫學校等消息。
這一等,就等到今天,叔叔阿姨是昨天趕來的學校。”
馬樹堂抿了抿嘴:“我和我老婆去學校找到校長,說不給我一個交代,我們兩口子就睡在他的辦公室。
他們就找派出所的人過來,派出所又找了什麼刑警大隊的人,把我們強行帶出了學校。”
貓子歎氣道:“失蹤案是最不好查的,每年失蹤的人數太多了,派出所警力有限,也忙不過來的。”
他話一說出口,趙彩英一下子哭了出來。
“我就這麼一個閨女,政*府要是不幫忙找,我們怎麼辦?
他們不能讓我失去三個孩子,不然我活不下去!我指定死給他們看!”
“三個孩子?”楊錦文嚇了一跳。
貓子和蔣雨欣也很納悶。
馬樹堂手裡夾著的香煙都捏斷了,他雙眼銳利,臉上的肌肉緊繃著,顯然在壓製著心中的怒火。
“我們隻有一個女兒,無論如何,必須找到我的閨女!”
楊錦文瞧他的樣子,心裡微微一愣,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