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死死地握住手心,不讓自己失態。
歎息聲自唇角溢出,景宣帝握住她的手,強硬地掰開她一根根緊握的手指。
果然,白皙柔軟的手掌心掐出一片粉色月牙痕。
像哄小孩一樣,他低頭輕輕吹拂,溫熱的氣息化作羽毛,撓得手心癢癢的,雲挽略微不好意思。
景宣帝:“夫人是不是好奇朕為何就斷定那小子是朕的兒子?”
雲挽歎了口氣,“因為阿綏的眼睛?”
微微垂首,下頜抵在她的發頂,景宣帝緩緩啟唇:“隻是其一。”
“那小子生來食不得花生一物,否則便會起疹?”
雲挽點頭,忽然有不好的預感。
他輕笑了聲,幽幽道:“夫人有所不知,朕幼年時亦是如此。”
在雲挽驚愕的眼神中,他言簡意賅道:“不過僅有一回,且知曉的人不超過三人,朕是其一,一人已死,另一人便是如今的太醫院院首。”
“朕當時便在想,這天底下怎有如此巧合之事?”
景宣帝心底微嘖,扯了扯唇角凝望她說:“隻是如今證據尚不充分,想來不能聽到夫人親口承認了。”
“不過在朕心中,長綏小子已與朕的親兒子無異。”
既然是他的兒子,自然就不能頂著陸家小兒的名頭繼續做陸三的兒子。
如此難得的兒子,就該是他的。
雲挽心神未定,揪住他的衣襟緊張問:“陛下要做什麼?”
她的眼眸黑白分明,清澈似明鏡,此刻清晰地映著景宣的麵孔,不安之色溢於言表。
低頭掃了眼被她拽得越發鬆垮的衣袍,景宣帝眉眼含笑:“夫人,朕知你心中顧慮,不會亂來。”
縱然他迫切想要昭告天下,指著長綏小子對文武百官說:“此子乃朕親子!如假包換!”
但他也必須得為夫人的名聲考慮,勢必不能讓她背負上不守婦道、背叛丈夫等荒誕的聲譽。
因而諸事還需從長計議,夫人所擁有的還遠遠不夠。
“給朕些時間,信朕一回可好?”
他擁著懷中嬌小的女人,語氣是從未有過的軟和。
似乎讀懂了他眼中的未言之意,雲挽默了默,微不可地點了下頭。
“好。”
她就信他一回,
他若是騙了自己,今後她都不會再信他。
........
儘管如此,景宣帝對阿綏的偏愛與縱容一點兒也沒有藏著掖著,明目張膽得很。
時常不是賞下一大堆稀奇古怪的稀罕玩意兒,便是把他叫到勤政殿親自過問功課。
這樣的事對裴謙一類的人來說是苦不堪言的噩夢,然而對阿綏來說卻格外有趣,因為景宣帝總是能應付得來他的各種奇怪問題。
譬如:十萬個為什麼?
為什麼不能讓所有人有書讀?為什麼不能讓所有人免受饑寒?為什麼不能把大齊以外的所有小國都納入大齊版圖?
..........
諸如此類,數不勝數。
再次被長綏小子的無數個‘為什麼’狂烈轟炸,景宣帝頭疾隱隱再犯,連忙召見群臣以躲清淨。
霎時間,正殿內隻餘下阿綏一個人,禦案旁擺放了一張小書案,他盤腿坐在書案前認真看書。
驀然,眼前投下一道陰影,接著是氣急敗壞的質問:“你怎麼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