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燙就好,快吃吧,多吃點。”
劉敏臉上露出了笑容,又把陶碗送到劉根來唇邊。
劉根來又喝了一大口,肚子裡有了食兒,身子也不像剛才那麼虛弱了。
“這是什麼?”
喝了兩口,他愣是沒嘗出來到底吃的什麼東西,就是感覺又澀又苦,還滑滑嫩嫩。
“地瓜乾熬的地瓜葉,好吃吧!多吃點,不夠,二姐再給你盛。”劉敏又把陶碗湊了上來。
好吃?
這玩意都是喂豬的好不好?到二姐嘴裡怎麼都成好吃的東西了?家裡究竟有多困難?
劉根來沒再多說什麼,讓二姐喂著,一口一口的喝光了碗裡的飯。
二姐還要再給他盛一碗,被他拒絕了。
在二姐離開之後,有了點力氣的劉根來本想再研究一下空間,在略作斟酌之後,還是決定先看看這一世的家。
劉根來拿過放在炕頭熱著的褲子,往腿上套著。
這年頭的褲子都沒有腰帶,褲腰特彆寬鬆,提上去,兩邊一搭,來回扭扭,用根布條一係就算齊活,所以,這種褲子被稱為扭襠褲。
扭襠褲的褲腳特彆窄,腳伸直了剛剛能鑽過去,省布料隻是一方麵,最主要的是防風。
什麼棉褲毛褲線褲秋衣,這年頭統統沒有,褲子裡麵就是光腿,大冬天的,褲腳不緊一點,冷風能順著褲腿直接竄到褲襠。
妥妥風吹那啥毛不動。
穿好褲子,又穿上薄薄的棉衣,劉根來挪到炕沿,一眼就看到了放在炕前的鞋子。
鞋子是用廢舊輪胎做的,鞋幫用的內胎,鞋底用的外胎,連接的地方先用洛鐵粘上,再用線縫上一圈。
這種鞋特彆耐操,一年四季都能穿,什麼雨天雪天,旱地泥地都不在話下,正因如此,老百姓給它取了個特彆響亮的名字——旱澇英雄鞋。
耐操是耐操,但這鞋還有一個無法客服的毛病——臭腳。
尤其是乾活出汗的時候,腳在不透氣的膠皮裡漚一天,拿出來的時候,泡白的腳丫子都能冒煙,要是一屋子的人都穿這種鞋,那味道都能趕上毒氣彈了。
劉根來的鞋卻沒那麼臭,不是他的腳有啥特異功能,而是他在炕上躺了三個多月,這鞋基本沒怎麼穿。
從褥子下麵掏出用破布拚成的襪子,套在腳上,劉根來穿上鞋子,試著走了兩步。
鞋裡麵塞了一圈草,沒有想象中的冰涼,卻也不怎麼舒服。
劉根來左右看了看,家裡一共四間房,三間住人,一間灶膛間。
最裡麵的房間本來是大姐二姐一起住的,大姐出嫁以後,那時才三歲的小妹又住了進去;
緊挨著二姐小妹房間的是他們兄弟三人睡覺的地方,小小的一鋪炕,剛好能擠下三個人,再多一個就要頭腳顛倒著睡了。
再往外就是養父養母睡覺的房間,比他們姐弟的房間稍微大了一點,卻不怎麼寬敞,家裡的雜物基本都放在這間房了。
最外麵是灶膛間,灶膛的煙道接連穿過三個房間三鋪炕,最後才連著煙囪,燒火做飯的那點熱量一點都舍不得浪費。
躺久了剛下地還有點頭重腳輕,劉根來緩了一會兒才適應,扶了一把門框,穿過養父養母的房間,來到了灶膛間。
“你這孩子怎麼自己下地了?上茅房啊?怎麼不喊你二姐扶著你?彆再摔著。敏子,敏子,快來扶著你大弟。”
一見劉根來,養母李蘭香就是一陣大呼小叫,想要扶著他,又回頭看了看咕咚咕咚冒泡的鍋,急忙將邁出的腳步收了回去,拿起灶台上的木棍,在鍋裡快速攪動著。
鍋裡燉著一家人的飯,可不能冒出來,這年景,一點點糧食也不能浪費。
“來了來了,大弟,你上茅房怎麼不喊我?”
二姐甩著手上的水快步進屋,急忙扶住了劉根來。
剛伺候完劉根來吃藥吃飯,二姐又去洗衣服了,本就凍傷的手越發冰涼。
劉根來沒有動,目光落在鍋和食物上,微微有些發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