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根來端著一碗蓋飯,坐在門檻上看著他們忙活。
現在還早,山裡彆的野菜都沒出來,他們挖的隻有薺菜和婆婆丁兩種。
婆婆丁就是蒲公英,這玩意等開花就老了,吃的就是個新鮮勁兒。
再過段時間,等薺菜和婆婆丁都老了,野蒜也就長大了,劉根來前世打獵的時候,沒少挖野蒜,他挖到過最大的野蒜,蒜頭都能趕上乒乓球了,醃鹹菜、炒雞蛋都很好吃。
就是味兒太大。
等仨人把野菜摘好了,劉栓柱和李蘭香也收工回家了。
生產隊收工從來不看時間,隻看天,天越長,收工越晚。
劉栓柱走在前麵,背著手,身後還披著軍大衣,李蘭香在後麵跟著,手裡拎著個麻袋。
不用猜也知道,麻袋裡裝的肯定是野菜。
中午歇晌的時候,婦女們都不會閒著,挖野菜是基本操作,錯過了這個機會,後麵更會餓肚子。
隻是,李蘭香的麻袋就裝了個底兒,挖的野菜還沒有根喜根旺一個人挖的多。
這也正常,一個生產隊的婦女湊在一起,多少野菜也不夠她們挖的。
“爹,都啥時候了,你咋還穿著大衣?”劉根來起身遞給了劉栓柱一根煙。
“這你就不懂了。”劉栓柱接過煙,熟練的衣兜肩膀,大衣落下來,正好掉到他臂彎,“起地瓜壟可是力氣活,沒一會兒身上就濕透了,不穿著大衣,還不得凍病了,你爹我可不想像你一樣,在炕上一躺就是三個多月。”
“會不會說話?不會說話就把嘴閉上!”李蘭香罵道:“一回來就咒大兒子。”
“根來,你給評評理,我說你啥了?”劉栓柱一臉的無辜。
李蘭香這是心情不好啊!
難道是因為田桂花說她跟孫寶根的事兒?
劉根來的心懸了起來,“媽,你怎麼了?”
“還能是怎麼的?讓你爹氣的。”李蘭香罵道:“人家的老爺們,歇晌的時候都跟自家老婆一塊兒挖野菜,你爹就跟屁股上長釘子似的,坐那兒就不動,他但凡幫點忙,我能就挖這麼點兒野菜?”
原來是因為這事兒啊!
劉根來鬆了口氣。
“那就使勁兒罵,看把我爹嘚瑟的,都不知道自己姓啥了。”
“你個小兔子崽子,有這麼說你爹的嗎?”
劉栓柱從後腰抽出煙袋鍋就要打兒子,被李蘭香一把搶了過去。
“看把你能的,有勁兒打兒子,沒勁兒挖野菜,我看你就是吃飽了撐的,正好,今晚不用吃飯了……喲,根來,你米飯燜的不錯啊,一點都沒糊鍋。”
劉根來把燜好的米飯都盛在木盆裡,放在鍋台上,李蘭香一進門就看到了,滿滿一盆,白花花的,連個糊點都沒有。
“那是,你兒子彆的不會,就會燜米飯。”劉根來笑得一臉嘚瑟。
“咯咯咯咯……”
彩霞先忍不住笑了。
“哈哈哈哈……”
根喜根旺小哥倆也憋不住了,笑聲一個比一個大。
頓時,滿院子都是三個孩子歡快的笑聲。
李蘭香看了看米飯,又看了看四個孩子,再看看那盤少了一半的鹵肉,立刻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你做糊了多少?”
沒等劉根來回答,劉栓柱就指著三個孩子笑道:“沒見他們都不圍著飯桌轉嗎?肯定是吃飽了。”
“哎我的老天爺,你以後可不敢再燜米飯了。”
李蘭香這才反應過來,心疼的不要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