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老玻璃的聲音,聽起來有點中氣不足。
“我。”老侉子應了一聲。
“啥事兒?”
“有好事兒,快開門。”
“你能有啥好事兒?不是又淘到啥贗品讓我給掌眼吧?”老玻璃的嘟囔聲越來越近,隨著嘩啦一聲響,門閂被抽開,院門往裡一開,老玻璃披著一件衣服站在門裡麵。
“鐵小雞!你可有日子沒來了。”
劉根來換上了以前的那身行頭,老玻璃一眼就認出他了,就是這稱呼讓劉根來想抽他。
“老侉子說你都快病死了,想來送你最後一程……這不還活的挺歡?告辭!”
劉根來轉身就要走,老筷子一把拉住他。
“來都來了,進去看看,玻璃眼可是有不少好貨呢!”他還惦記著劉根來的糧食,哪兒能放他走?
“你個死侉子,狗嘴吐不出象牙,你死了我都死不了。”老玻璃嘴上罵罵咧咧著,卻往旁邊退了幾步,讓老侉子把劉根來拖進了院門。
嘩啦……
倆人剛進院兒,老玻璃又把院門閂上了。
“彆緊張,這是規矩。”怕劉根來多想,老侉子替老玻璃解釋了一句。
院裡黑乎乎的,也看不清房子是啥結構,老玻璃把倆人帶到右手邊的廂房,啪嗒一下拉開了門邊的燈繩,屋裡亮起了一盞燈泡。
那燈泡昏黃昏黃的,頂多十五瓦,廂房中間還有一排置物架,被燈光一照,黑影比亮堂的地方還多。
劉根來掃了一眼,暗暗吃驚。
老玻璃的收藏可真不少,四麵牆上都是置物架,亂七八糟的啥都有——居然直接把他帶到了收藏室,老玻璃對他還真是放心啊!
“看看吧,喜歡啥拿啥,拿好了,再跟你細算。”老玻璃裹了裹披在身上的衣服。
“你燒退了吧?”劉根來關心了一句。
燈光太昏黃,也看不清老玻璃的臉色,看精神頭倒還湊活。
“死不了。”老玻璃擺擺手,“不用跟我套近乎,該換多少糧食換多少糧食,甭想少給。”
腦子沒燒壞,還是以前那德行。
劉根來懸著的心多少放下了一點。
“我差你那點。”劉根來背著手在置物架前麵轉著,貌似是在查看那些東西,實際卻是兩眼一抹黑。
他哪兒懂什麼古董?
彆說燈泡隻有十五瓦,就是換上兩百瓦的大燈泡,他也分不清真偽。
他分不清,有人分得清,老侉子跟個導遊似的,劉根來走哪兒他跟哪兒,嘴裡不停的介紹著。
劉根來聽得直撇嘴。
要按老侉子的說法,老玻璃這些東西的價值都快趕上故宮博物院了,他隨便拿一件都算撿了大漏。
劉根來乾脆不理他,挑著看著順眼的拿了七八件,大部分都是瓷器,隻有一幅山水畫。
瓷器就不用多說了,劉根來喜歡那幅山水畫的原因是山巔上站著一個人,負手而立,抬頭望天,仿佛世間的一切都被踩在腳下,孤獨中帶著不屈和蒼涼,讓他想起了後世中那些和大聖有關的畫作。
他喜歡這幅畫的立意,哪怕是贗品,他也認了。
“眼光不錯,你挑的這些都是精品。”老侉子笑嗬嗬的從劉根來手裡接過瓷器和畫卷,放到老玻璃麵前。
“開價吧!”
劉根來還是沒搭理老侉子。
這家夥演的有點過了。他都看出來了還在胡吹,侉子這個外號還真沒叫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