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沒有邱車長說的那麼涼,睡覺前,劉根來把窗戶留了條小縫兒,小風吹的還挺舒服,他往床上一躺,一覺到天亮。
邱車長沒跟上次一樣在半夜來找他,卻一大早就來敲他的門。
劉根來還在賴床,沒搭理他,敲了兩下門,邱車長自己掏鑰匙把門打開了。
“你這不醒了,咋不給我開門?”
“你這不有鑰匙嗎,還用得著我開門?”
“你小子還真是一點虧都不吃。”邱車長笑了笑,“看著還挺精神,昨晚,我見你窗戶沒關嚴,還怕你感冒了。”
原來是關心我啊!
劉根來立馬爬起來,手往床下一伸,掏出了一個飯盒和兩根黃瓜。
“邱大爺,你還沒吃早飯吧?一塊兒吃點。”
“這是啥?”邱車長打開飯盒一看,頓時兩眼一陣放光,“你小子還真是啥時候都不缺肉。”
說著,邱車長捏起一塊鹵肉放進嘴裡,邊嚼邊往外走,“你等會兒,我去打點飯。”
等邱車長拿著他的替代糧窩頭,一碗棒子麵粥,還有一小塊兒鹹菜回來的時候,小餐桌上又多了兩瓶啤酒。
“啤酒!你還帶這玩意上車了。”邱車長明顯是吃過見過,拿起一瓶啤酒,一下就用牙把瓶蓋咬下來了,對著瓶嘴就吹了一半。
“還是涼的……你昨晚泡水了吧?”
“你還挺會喝。”劉根來笑了笑,邱車長自己腦補出來了,都不用他多費口舌。
“這玩意越涼越好喝,要是能放在冰箱裡冰鎮一下,那味道,嘖嘖……”邱車長感歎一句,又一仰脖把剩下的半瓶喝光了。
冰箱?
劉根來心頭一動,脫口問道:“邱大爺,現在有冰箱嗎?”
“有是有,但一般人買不到。”邱車長打了個氣嗝兒,又捏起一片鹵肉,“聽我們段長說,我們局長家有一台冰箱,雪花牌的,我們段長可眼饞了,也隻能眼饞。”
“為啥?”劉根來追問道。
鐵路段長相當於分局局長,級彆應該是正處,正處級領導隻能眼饞冰箱?
不太可能吧!
“這都想不明白?虧你還是個公安。”邱車長解釋道:“雪花牌冰箱五六年就有了,可產量太低,又要出口創彙,留給國內的數量很少,有票也不一定能買得到。
關鍵是上頭提倡艱苦樸素勤儉節約,冰箱這種資產階級奢侈品,很容易被說成脫離群眾,許多人有票也不敢買。”
哦,我明白了。
他們段長應該屬於後一種。
一台冰箱而已,貨源再緊張,那麼大個鐵路段段長想買還是能買到的。
“一台冰箱大概多少錢?”劉根來動了心思。
“大概五六百吧?咋的,你想買一台?”邱車長問道。
“有點想。”
才五六百,劉根來更心動了。
“我勸你還是彆費心思了。”邱車長勸道:“不說你能不能買的到,就算能買到,你家的電路能行嗎?彆一插電,把房子燒了。”
“燒了再修唄,我正愁有點沒地兒花呢!”劉根來無所謂道。
邱車長一怔,旋即又笑了,“嗬嗬……你小子好像是不缺錢,就是不知道抗不抗揍?”
“我爹要是揍我,我就說你是慫恿我買的。”劉根來跟邱車長鬥著嘴,心裡已經在琢磨怎麼去弄一台冰箱了。
讓票販子幫他弄張冰箱票應該問題不大,可問題是去哪兒買?
買個收音機都要排一個星期隊,冰箱還不得一個月?
他哪兒有那麼多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