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根來沒去湊熱鬨,把裝著電池的箱子往地上一放,拎起一桶水,嘩啦一聲倒進水缸。
又拎起第二桶,把放在龍躉旁邊的兩個盆兒倒滿了。
盆兒是瓦罐盆,又厚又深又重,比城裡人用的搪瓷盆盛的多,一桶水剛好倒滿兩盆。
“倒這麼多乾啥?往外舀點,這都沒法往裡放東西了。”劉老頭嫌棄道。
“這不是還要再挑嗎?我得把桶騰出來。”劉根來這話是在點鄭老擔。
鄭老擔蹲在龍躉旁邊不起來了,就跟忘了挑水這茬似的。
“不會往水缸裡倒啊?”劉老頭罵道:“連這點活兒都不會乾,你還能乾啥?”
“根來是乾大事兒的人。”
鄭老擔順嘴接了一句,雙手撐著膝蓋站了起來,“根來,你幫你爺爺收拾魚,我幫你挑水去!”
說著,鄭老擔拿起扁擔,挑上水桶出了門。
劉根來本以為劉老頭會客氣幾句,結果,他愣是一句話都沒說。
劉根來拿了個葫蘆瓢,一邊往劉老頭手邊的盛滿魚內臟的瓦盆裡舀著水,一邊問道:“五十九大爺幫咱們挑水,你咋不客氣客氣?”
“客氣個屁?”劉老頭哼了一聲,“都被他看到了,不得分他一點?你好不容易把魚拿回來,總不能白給他吧?他幫你乾點活兒還不應該?”
爺爺看的還挺通透嘛!
劉根來又看了一眼旁邊的回形箱,正琢磨著要不要給鄭老擔點彆的海鮮,劉老頭又發話了。
“你彆動那蓋子,隻要不掀開,他就看不到,看不到就不用給了。”
我說木頭盒子咋又蓋上了,原來爺爺早就防著有人來。
還真是人老成精啊!
很快,就劉根來便又見識了一把什麼叫真正的人老成精。
劉老頭出門拿來柴刀一陣猛剁,把魚頭剁了下來,“把魚頭給他就行了,這玩意兒其實沒多少肉,看著倒挺大,送人夠氣派。”
這算計……劉根來都想給劉老頭豎根大拇指了。
等鄭老擔挑第二趟水回來的時候,屁股後麵跟了倆人,根喜根旺回來了。
不等根喜根旺進門,劉老頭就招呼著他們,“快來幫爺爺倒水,你們大哥笨手笨腳的,連個水也不會倒。”
你讓我倒了嗎?
除了往水缸裡舀了幾瓢水,我壓根兒就沒動彈好不好?
等根喜根旺屁顛屁顛的乾上活兒了,劉根來也琢磨過味兒了。
劉老頭不是嫌棄他,是舍不得讓他乾活。
爺爺還是最心疼他這個大孫子。
劉根來正好也懶得動手,便樂嗬嗬的在一旁抽著煙。
“五十九,你走的時候,這魚頭你帶著。”
鄭老擔往水缸裡倒水的時候,劉老頭朝放在地上的大魚頭努了努嘴兒。
“這怎麼好意思?”鄭老擔嘴上說著不好意思,眼睛就沒離開過魚頭。
那魚頭少說也有十多斤,就算骨頭多,起碼也能剔下來好幾斤肉。
這如何不讓他心動?挑水更有勁兒了,把水缸都挑滿了,又挑了滿滿一擔回來,這才歡歡喜喜的拎著魚頭,抱著裝收音機的箱子離開了。
劉根來給他記著數呢,前前後後,鄭老擔一共挑了八擔水,卻屁事兒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