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圈巡邏下來,沒碰到一個街溜子,也沒遇到啥事兒。
劉根來跟平常一樣,該說說,該笑笑,丁大山表麵沒啥異常,心裡卻越來越沒底。
他把劉根來當成了沒經過啥風浪的孩子。
在他看來,以前,有金茂護著,劉根來沒遇到啥事兒,肯定以為這片街區太平,卻不知道那些宵小都被是金茂鎮住了。
現在,金茂不負責這片區域了,那些牛鬼蛇神遲早都會冒出來,到時候可怎麼辦?
劉根來肯定指望不上,難道要靠自己?
自己一個巡邏的,擱解放前就是一個誰都能踩上一腳的小巡警,也不圖什麼升官發財大富大貴,隻求能安安穩穩的過日子,可不想被那些街溜子惦記上。
明槍易躲暗箭難防,那幫街溜子要真發起狠來,這身公安製服也護不住他。
哎,咋就這麼倒黴?
丁大山還在暗暗唉聲歎氣,劉根來又招呼他去巡邏第二圈。
他本來就有點沒歇過來,再加上心情不好,更沒精氣神了,剛穿過站前廣場,腳步就慢了下來。
“根來,我有點走不動了,你能不能慢點?”
“行啊,你在前麵。”劉根來停下腳步,等著丁大山。
丁大山拖著有點沉重的腳步,跟上了劉根來,也沒超到他前麵,又走了幾步,歎了口氣,試探道:“根來,能不能跟你商量個事兒,以後,咱們能不能一天隻巡邏兩圈?咱們巡邏的路線有點長,我實在是堅持不住。”
“隨你。”劉根來沒多說什麼。
他跟丁大山本來就不熟,還在磨合期,丁大山自己要往後縮,他沒有義務非要往前推。
“那你呢?”丁大山問道。
“我還跟以前一樣,”劉根來笑了笑,“所長和我師傅都在看著我呢,我可不敢偷懶。”
“也是這麼個理兒。”丁大山一咬牙,“算了,還是彆拖你後腿兒了,我也堅持堅持,跟你一樣,還是一天巡邏四圈。”
還知道不拖我後腿兒,也挺會為人著想的嘛!
劉根來笑了笑,沒說什麼。
判斷一個人,不能隻聽他怎麼說,還要看他怎麼做,好話誰都會說,能不能做到就是另外一回事兒了。
沒一會兒,兩個人又快走到丁大山說過的那條胡同,胡同口正站著一個人,看著就有點流裡流氣。
丁大山湊到劉根來耳邊輕聲說道:“又是他們,這個人就是那幫街溜子裡的一個。”
“走,過去看看,他們不是又在學雷……做好事兒吧!”劉根來一順嘴,差點把學雷鋒說出來。
雷鋒全國聞名是幾年後的事兒,萬一說漏嘴了,再讓丁大山記住,那可就不好解釋了——他咋提前幾年就知道雷鋒,難道會未卜先知?
他倆看到了那個街溜子,那個街溜子也看到了他們,街溜子回頭衝胡同裡嚷嚷了一句。
在劉根來和丁大山走過去的時候,他還一條腿站著,一條腿抖著,吊兒郎當的站著,臉上帶著輕蔑的笑意。
“喲,這不是丁公安嘛,挺敬業啊!”
“你們又在乾嘛?”丁大山冷著臉問道。
“做好事兒啊!要我說,丁公安你也不能光巡邏,遇到事兒也得向上頭反應反應,這條胡同裡的路都爛了,動不動就有人摔倒,得虧哥幾個熱心腸,要不,跌倒的人沒人管,搞不好就會死這兒。”那人流裡流氣的說著,嘚瑟的簡直沒邊了。
自始至終,他都沒拿正眼看劉根來,完全沒把這個一看就沒成年的小公安當回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