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點多鐘,程山川來了。
一輛吉普車拉三個大人三個孩子,擠一擠,還是能坐下的,可劉老頭非要坐大孫子的挎鬥摩托。
劉老頭是啥心思,劉根來閉著眼睛都能猜到。
他本來在那頭野豬身上蒙了個大麻袋,劉老頭一上車,就把麻袋掀開了,還費勁巴拉的把豬頭給立了起來,那兩個大獠牙,隔著老遠就能看到。
這會兒正是生產隊上工的時間,路上,一遇到人,劉老頭就扯著嗓子嚷嚷著,“重外孫過滿月,大孫子非要進山打頭野豬,攔都攔不住。”
你攔了嗎?
你壓根兒就不知道我進山打獵了好不好?
好吧,是我自個攔的,我就沒打獵,進山就是裝裝樣子。
劉根來慢悠悠的開著挎鬥,配合著劉老頭顯擺。
山路有點顛,開快了,怕把劉老頭給晃下去。
等上了大路,路上都是不認識的人,劉老頭沒再見人就打招呼,卻用手扶著野豬獠牙,胸口挺得老高。
再等進了四九城,劉老頭就是另一番操作,他把麻袋扯過來,把野豬蒙的嚴嚴實實。
“蒙起來乾啥?”劉根來不解。
“進了城就得當心點了,彆讓哪個當官的盯上,再讓你進山幫他們打獵,你答應還是不答應?”劉老頭一本正經的說著。
這麼為他著想啊!
不像某些人。
劉根來又惱上了周啟明,非要按著獎章不給他,讓爺爺都沒得顯擺了。
等到了劉芳家,遠遠的,劉根來就看到等在門口的程山川和錢大誌。
吉普車比挎鬥摩托快多了,劉根來開的又穩,他們早就到了。
挎鬥剛停穩,程山川和錢大誌就湊了上來,劉老頭跳下車,在一旁指揮著,讓他倆把野豬抬進了院兒。
劉栓柱正在磨刀,這活兒他最拿手,還不用跟滿院子的陌生人打交道,他乾的可起勁兒了。
徐奶奶和苗嬸兒兩口子也都在跟著忙活,鄰居處的不錯,劉芳兒子過滿月,他們當然要湊湊熱鬨。
要收拾這麼大一頭野豬,劉芳家的盆可不夠,徐奶奶和苗嬸兒都把她們家的盆拿出來了,苗嬸兒還打發幾個孩子幫忙燒水。
李蘭香跟她們處的也挺好,也沒跟她們客氣,商量著做飯的時候,讓他們幫忙燉骨頭燉肉。
等殺豬的時候,劉老頭又上場了,把菜刀接過去時,嘴裡還嫌棄著劉栓柱連個刀也不會磨。
劉根來給幾個男人散著煙,樂嗬嗬的看著熱鬨。
看的正起勁兒,徐奶奶湊過來,小聲說道:“晚上,你師父和你師姑兩家都要來看我。”
“那就一塊兒唄!人多熱鬨。”劉根來聽出了徐奶奶的意思。
兒子女兒來看他,正好趕上了滿月酒,金茂還是劉根來的師傅,兩家又在一個院兒,各吃各的,的確不太好。
“那我跟他們說一聲。”徐奶奶轉身就走,沒走兩步,又回頭衝李蘭香嚷嚷道:“門我給你留著,用啥自個拿就行。”
這是要讓兒子女兒準備點禮品,空著手的確不好來喝滿月酒。
“哎。”
李蘭香答應一聲,來到大兒子身邊,輕聲問著,“你徐奶奶乾嘛去?”
“我師傅和師姑兩家晚上都要來。”劉根來解釋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