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裡,灶膛間,煤油燈下。
吃完飯,一家人還在說著劉敏出嫁的事兒,李蘭香和劉芳兩眼碟子淺的,不知道啥時候又抹起了眼淚,劉敏也是眼圈紅紅的。
無意中掃了一眼飯桌上的飯菜,劉敏忽的想起還少了個人,脫口道:“根來去哪兒了?”
“我看他送山川去了。”劉芳看了看院子。
“送誰也該回來了,這都多久了,他二姐夫都到四九城了吧?”劉敏探著身子朝院裡看著,還喊了幾聲,“根來!根來!”
她這一喊,李蘭香還有奶奶她們也都朝院裡看著。
院裡沒有人影,也沒人回應。
“不是去看他王爺爺了吧?”李蘭香猜測道。
“這小子一準兒進山了。”李栓柱吧嗒吧嗒的抽著煙袋鍋。
“他進山乾啥?”李蘭香一怔。
“說是打頭野豬給敏子當嫁妝,彆讓婆家人看輕了。”劉栓柱說著劉根來的說辭。
“爹,你知道他要進山啊?那你咋不攔著他?”劉敏一聽就急了。
劉栓柱張了張嘴,又轉頭看了一眼也在抽著煙袋的劉老頭。
“我讓他去的。”劉老頭一臉的淡定,“根來打獵的本事咱們又不是不知道,進山跟上炕似的,抬抬腿就行。他自己也說了,不進深山,就在山邊轉轉。”
“這孩子心太野,又有主意,他想進山,誰能攔得住?”劉栓柱也跟著解釋了一句。
劉敏沒話說了,李蘭香又抹起了眼淚,“這孩子也真是的,都給敏子的嫁妝添兩塊手表了,還去打什麼野豬?”
“根來買手表了?啥時候的事兒?”劉敏詫異道。
不光她,幾個人都齊刷刷的看向李蘭香。
“就前兩天,”李蘭香指了指她和劉栓柱的那間房,“在那床大被子裡包著,我打算著明天一早山川來接你的時候,再拿給你們。”
“啥手表?拿過來看看。”劉老頭來了興趣,他可等不到明天早晨。
“我去拿。”劉敏應了一聲,進了裡屋。
沒一會兒,她就拿出了兩塊裝在盒子裡的手表,劉老頭接過去,對著煤油燈仔細端詳著。
幾個人不約而同的都把腦袋湊了過去。
“這是上海牌手表,”劉芳是個識貨的,一眼就認了出來,“我們主任說,這手表可貴了。”
“買手表也不跟我說,真是欠收拾。”劉敏哼了一聲,眼圈卻紅了。
“根來到底還是咱們老劉家的人。”劉老頭唏噓道:“敏子,你就收下吧!根來病的那幾個月,你這個二姐沒日沒夜的伺候他,要不是你,他說不定早沒了,你救了他的命,他對你再好,也是應該的。”
“他是我弟弟,我從小看著他長大,他病了,我不伺候誰伺候?”劉敏從劉老頭手裡接過手表,又哼了一聲,“根來進山打獵這事兒,他二姐夫八成知道,說不定還是他攛掇的,你倆給我等著,回頭看我咋收拾你們!”
……
“阿嚏!”
晚上的山風有點硬,正在往山裡趕路的劉根來打了個大大的噴嚏,差點打出了兩管鼻涕。
“下回再進山,就得穿毛衣了。”劉根來嘟囔著,瞄了一眼導航地圖。
沒一會兒,他就找到了兩群野豬。
一群靠近山邊,一共四頭,憑經驗,他立刻就判斷出應該是一頭母豬帶著三頭小豬。
另一群在深山裡,一共九頭,看樣子應該是兩三頭帶著小豬的母豬聚在一起。
四頭的那群雖然在山邊,卻在另外一側,在導航地圖上顯示的距離跟深山裡麵的那一群差不多,繞過去也得一個多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