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白饅頭就是比硬邦邦的窩頭軟和,一家人一吃一個不吱聲。
可兩個饅頭哪夠這麼多人分的,才吃了個半飽,饅頭就吃沒了。
根喜根旺巴巴的看著李蘭香,李蘭香兩眼一瞪,“饅頭沒了,沒吃飽就吃窩頭,不想吃就是不餓,慣你們毛病。”
得,老媽不給拿饅頭,小哥倆隻好吃窩頭。
咬不動,就掰下來吃,最酸的其實是門牙,不用咬,光是用後槽牙嚼,吃饅頭跟吃窩頭差不多。
不光他倆,劉栓柱也拿了個窩頭。
劉根來也沒吃飽,可李蘭香不給吃饅頭,他也隻好吃窩頭了。
彩霞本來還有點不敢吃,見爹和大哥都拿了窩頭,她也拿了一個。
等一家人都吃飽了,李蘭香一看,窩頭比平時吃的一點都沒少,敢情那兩個大白饅頭是白饒的,頓時一陣肉疼,看啥都不順眼了。
一家人誰都沒敢惹她,根喜根旺和彩霞玩兒科技小製作的時候,都沒敢大聲,生怕招來無妄之災。
劉根來拿了個凳子坐在門口,正陪著坐在門檻上的劉栓柱聊天,忽然,會計室方向傳來一陣鐘聲。
說是鐘聲其實也不準確,那是一塊掛在樹上的破鐘片,旁邊用根繩子綁了塊兒鐵,繩子一端垂下來,敲的時候,一抖繩子,破鐘片的動靜就能傳遍整個嶺前村。
這個時候敲鐘,是讓村民們去領豬肉,那頭病豬應該是燉好了。
“我去領肉,你把這些給你爺爺奶奶送去。”
李蘭香端著個大海碗,把一個籃子遞給了劉根來。
籃子裝著兩個大白饅頭和一盤菜,那菜是在吃飯之前撥到盤子裡的,四樣菜都有,滿滿的一盤子。
劉根來拎著籃子出門的時候,李蘭香已經在招呼隔壁張奶奶了。
這種時候,她總是喊張奶奶一塊兒。
遠親不如近鄰,雖說張奶奶的大女兒嫁了同村,但平時照顧張奶奶最多的,還是李蘭香這個鄰居。
劉根來拎著籃子到爺爺奶奶家的時候,家裡沒有人,老兩口都去領肉了。
劉根來放下籃子,溜溜達達的去了會計室。
會計室門口早就人山人海了,兩口大鍋前排了長長的隊伍,劉根來找了好一會兒,才在隊伍裡找到了奶奶。
奶奶端著個碗,正跟周圍的人聊著天。
劉根來沒往前湊,想等奶奶領完肉,再跟她一塊兒回家,剛在小廣場邊上找了塊石頭坐下,一轉頭,就看見老王頭背著手,不緊不慢的從一隊生產隊方向走來。
“吃飯不積極,思想有問題。”
劉根來隔著老遠衝老王頭吆喝著。
他聲音挺大,蓋過了人群的喧囂,老王頭聽是聽到了,可沒聽清聲音是從哪兒來,轉著眼珠子找了半天,才看見坐在廣場邊上的劉根來,頓時笑著走了過來。
“我說誰這麼沒大沒小,敢情是你小子,啥時候回來的?”老王頭沒去排隊,挨著劉根來坐了下來,隨手把碗放在身前,抽出彆在後腰上的煙袋鍋,想要先抽一袋。
“今兒個剛回來,你這樣可要不著飯,你得唱。”劉根來瞥了一眼擺在他麵前的碗,“這碗也不行,你得弄個破碗,少半拉那種。”
說這話的時候,劉根來暗暗拉開架勢,防備著老王頭給他一煙袋鍋,沒想到老王頭壓根兒沒揍他的意思,不緊不慢的挖著煙,輕飄飄的來了一句。
“咋唱的,你教教我唄!”
“我哪兒會那玩意?我又不在跟前擺個碗。”劉根來隨口應了一句。
“你不會?咋可能?”老王頭一副吃驚的樣子,“虧你爺爺那個老東西成天顯擺你這個大孫子,鬨了半天都是假的,看家的本事都不教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