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自開始堅定支持太子的長孫無忌,都輕輕搖頭。
商稅斂財之說,暫且不提。
但這儲君染指軍事,自古以來都是天家大忌,動輒是死路一條!
更何況,當今陛下本是兵變上位,上位之前還隻是個親王。
倘若當真坐實魏王對太子的指控。
那今日這朝堂之上血流成河,不是開玩笑的。
玄武門之變,才過去多少年?
眾人各種猜測,大都覺得太子這次懸咯。
甚至長孫無忌都在考慮要不要冒險發聲,替太子辯駁幾句之時。
“嗬!”
李承乾隻是居高臨下,眼神十分輕蔑地瞥魏王一眼,冷笑一聲。
他轉過身去,無任何辯駁,而是對李世民一拱手。
“父皇,兒臣所奏的邊軍屯田改製,乃效仿漢昭帝時耿壽昌常平倉法。”
“那般光是每年能節省的漕運耗費糧草,能有三十萬石之巨……”
李承乾越說語速越快,腦海中卻不自覺浮現出,昨夜趙牧獻策之時的滔滔不絕。
這仿佛趙牧在他耳畔提詞一般,使得李承乾言說此般國之大計,都顯得遊刃有餘,毫無頓挫之感。
他說到興處,忽然轉向,還跪伏於地瑟瑟發抖的侯君集問道:
“侯尚書,孤記得你當初率大軍滅高昌國之戰,還曾就地令西域商賈提供糧草,甚至用西域葡萄釀酒勞軍?”
侯君集臉色驟變,一時都不知道該不該回答。
他思來想去,隻能是戰戰兢兢開口:“回稟殿下,臣當時實是無奈之舉。”
“當初大軍在外糧草不濟,隻得令西域番商補充糧草,安定軍心……”
這個老狐狸,承認確有此事,卻又強行給自身辯駁一番?
隻是,太子殿下這是瘋了嗎?
眾人心中不禁忐忑起來。
尤其是那些本支持太子的一黨,更急得都快五內俱焚。
魏王的刀都已經架在脖子上。
太子殿下不趕緊替自身辯解,怎還揪著所奏之事不放,難道是想破釜沉舟嗎?
瘋了!簡直瘋了!
支持太子的一眾官員,心都快沉到穀底。
唯有,一直偷偷觀察著龍椅方向的長孫無忌,看到眼睛發亮的李世民,內心不由得憑空增添幾分信心,也打消發聲維護太子的決定。
先看太子究竟要如何應對吧。
長孫無忌也跟李世民一樣,變得期待起來。
果然,李承乾見侯君集承認,微微一笑。
“這般看來,孤所奏邊軍屯田改製一事,大有可為!”
“朝廷軍屯限定隻能種植糧食。”
“但河西之地畝產比之中原大地,連三分之一都沒有,反而種植西域葡萄,是高產!”
“其實朝廷完全可以將河西屯田之中不適合種植糧草的土地,全交於商賈承包種植葡萄。”
“承包土地費用,全都得拿糧食抵數!限定數額上交朝廷,再由朝廷就地撥付邊軍。”
“眾所周知,大唐境內,葡萄美酒利潤豐厚。商賈之人見其有利,定會蜂擁而至。屆時,不說節省糧草,甚至還能替朝廷增收!”
太子言畢,朝堂已經徹底陷入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