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寂所化的那頭非人怪物,其布滿暗沉鱗片的巨爪將懸浮於空的黑色晶球死死攥入掌心。
指尖與晶球表麵接觸的刹那,並非冰冷的觸感,而是一種仿佛觸及活物心臟般的悸動與微弱抵抗。
就在這電光火石之間,一道黑影如同找到了歸巢的毒蛇,倏地沒入晶球之中。
緊接著,異變陡生!
整顆黑色晶球像是被注入了狂暴的生命力,開始以一種極其駭人的頻率高速震顫起來,表麵那些玄奧而古老的符文瘋狂明滅,發出陣陣刺耳的、猶如金屬刮擦又似怨魂哀嚎的尖鳴。
球體內部仿佛困著一頭企圖撕裂囚籠的遠古凶獸,澎湃的能量亂流在其內左衝右突,使得晶球表麵迅速布滿了密密麻麻、如同蛛網般的裂痕,光芒從中溢出,忽明忽暗,預示著徹底的崩壞即將來臨。
林寂所化的怪物,其猩紅的豎瞳中掠過一絲本能的警惕,但更多的卻是被狂暴意誌驅使下的凶戾。
它發出一聲震徹整個地下宮殿的咆哮,聲浪混合著血腥與暴虐的氣息,衝擊著四周古老的石壁,激起無數回響。伴隨著這聲怒吼,它那足以捏碎金鐵的五指悍然發力,肌肉賁張,鱗片摩擦發出令人牙酸的聲響——
“砰!!!”
一聲絕非尋常爆裂所能形容的巨響猛然炸開!
黑色晶球終究無法承受這內外交加的恐怖力量,於刹那間徹底崩解。
並非簡單的碎裂,而是化作無數裹挾著精純陰煞能量的尖銳碎片,如同暴雨梨花般向著四麵八方激射而出,每一片碎片都在空中劃出淒厲的黑色軌跡,深深嵌入地宮的石柱、牆壁,甚至將遠處幾具早已風化的白骨打得粉碎。
一陣癲狂、肆意、充滿了千年積怨一朝得釋的快意笑聲轟然響起,穿透了能量的呼嘯,清晰地烙印在每一寸空氣之中。
這笑聲扭曲而沙啞,蘊含著令人毛骨悚然的怨毒與解脫。
“小子!縱然我無法得到那完整無缺的神魂,你也休想如願以償地獲取血屍宗的全部傳承!哈哈哈哈!”
聲音的主人,正是血祭神魔鼎的器靈,然而此刻的他,早已不是先前那副虛幻朦朧、風燭殘年的老者形象。
他化身成為一名身著玄色暗紋長袍、麵容陰鷙冷峻的中年男子,身形凝實宛若生人,雙目開闔間精光四射,周身散發著遠比之前強大、恐怖的能量威壓,那是一種掙脫了枷鎖後的肆無忌憚。
“我雖隻攫取了部分殘魂,遠非圓滿,但傳承珠已碎,這天地之間,自此再無任何契約、任何禁製能夠束縛於我!
楊瀾老賊留下的最後桎梏,今日煙消雲散!”
器靈的聲音帶著一種冰寒刺骨的嘲諷與狂喜,目光如實質的刀鋒,刮過林寂所化的怪物。
怪物喉嚨深處發出低沉的、威脅性的咕嚕聲,周身的血腥煞氣如同沸騰般翻滾。“交出……寶庫之鑰……容你……離去。”它的聲音渾濁不清,卻帶著不容置疑的蠻橫,破碎的詞語組合成最簡單的命令。
“哼!”
器靈嗤笑一聲,嘴角勾起一抹極儘輕蔑的弧度,“身負前代宗主血脈,契約核心仍在,我確是不能親手將你徹底湮滅,沾染那反噬之苦。但是……”
他話鋒一轉,語氣驟然變得森寒無比,地宮內的溫度仿佛也隨之驟降,“將你永世鎮壓於此地,耗儘你的壽元,磨滅你的神智,令你這半人半鬼的軀殼在這暗無天日之地慢慢腐朽,這般手段,我有的是!
奉勸你,莫要自尋死路,乖乖苟延殘喘或許還能多活些時日。”
“叛主之奴……竊取傳承……竟敢妄談條件?”怪物似乎被激怒了,或者說它那簡單的思維根本無法理解器靈話語中的複雜怨毒,隻是固執地重複著自己的目標,“交出……寶庫鑰匙……饒你不死!”
“我背叛主人?!!”器靈像是被這句話徹底點燃了積壓千年的怒火與冤屈,驟然爆發出一陣驚天動地的狂笑,笑聲中卻無半分歡愉,隻有滔天的恨意與悲涼,“哈哈哈……好一個背叛!好一個主人!”
笑聲戛然而止,器靈的麵容徹底扭曲,那雙眼中燃燒的火焰幾乎要焚儘眼前的一切:“當年血屍宗遭逢滅頂之災,強敵環伺,宗門基業岌岌可危!
宗主楊瀾以宗門存續之大義相逼,以無上再生秘法為誘餌,信誓旦旦許諾,隻需我心甘情願融入這血祭神魔鼎,成為器靈,護住宗門最後傳承不滅!
待得他日,其血脈後人融合傳承珠,我非但能重獲自由,更可修習那再生之法,與寶庫中最強的那具、擁有元嬰後期戰力的血屍傀儡完美融合!
屆時,神魂不滅,肉身不朽,逍遙天地間!這是他親口所言,以心魔立下的誓言!”
他的聲音越來越高亢,周身澎湃的能量隨著情緒的激動而劇烈波動,化作黑色的颶風環繞其身:“可笑我當時竟真信了這彌天大謊!
甘願舍棄道途,永錮鼎中!
直至後來,靈識與鼎身徹底融合,窺得一絲契約真諦,方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