坌達延雖打定了不計傷亡的主意,但是那無休止的損失,逼得他不得不退而求其次。
“土坡已經堆砌!衝城車、雲梯也已運至,一刻鐘後攻打廣恩鎮。”坌達延下達了最終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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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戰即來!
封常清、江嶽、李翼德看著一家家已經搬運至陣頭的衝城車、雲梯,不由麵麵相覷。
他們怎麼也想不到吐蕃軍的器械如此齊全!
好半響!
心思最活絡的封常清反應了過來,道:“老將就是老將!果然厲害!他這是效仿裴帥的一夜城,學的真夠快的!出乎我們的意料。”
江嶽也反應過來,歎道:“是我們疏忽了!”
李翼德由不明白。
江嶽道:“這坌達延可能在半年前,甚至更早。悄悄的安排了一股小部隊,迂回到了西傾山。西傾山東西走向,是一片綿延五百多裡的山脈,他們在人跡罕至的山林裡,悄悄的製作著各種攻城器械藏在某處。如今來攻,他們無需伐木製作,隻需花時間將衝城車、雲梯運至便可!與裴帥當初之謀,異曲同工。”
李翼德聽得是目瞪口呆。
“近有雲梯、衝城車,遠有土壘,遠近壓製,是場硬戰!”封常清肅然下令道:“做好迎戰裝備,至多半個時辰,他們便會發起進攻!”
李翼德、江嶽毫不猶豫的回到了自己的崗位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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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烈的廝殺持續了兩個時辰,廣恩鎮卻始終打不下來。
封常清為人持重調配有序,縱覽全局。江嶽心思細膩,用兵靈活,他指揮著炮石強弩操手,不住的尋找吐蕃的破綻,進攻大範圍攻殺,李翼德悍勇非常,直接站在城頭第一線拚殺。那丈八長的蛇矛如死神之刃,收割者登城的吐蕃勇士。
三人齊心合力,把廣恩鎮變得鐵桶一樣,異常難攻。
眼見著死傷的吐蕃勇士不斷被抬下來,坌達延越來越煩躁難耐,一股不祥的預感湧上了心頭:他一直以為唐軍厲害的是將而非兵。實是因為當初裴旻、王海賓給他的印象太過深刻。
如今卻發現唐軍的戰鬥力與昔年金城的守兵,完全不可以同日而語。
對麵神策軍所展現出來的實力,毫不遜色他們吐蕃勇士。
這才幾年時間,唐軍的兵卒竟有如此大的改變?
那募兵製有這般奇效?
不隻是兵卒,對方的守將指揮的也尤其到位,他以多打少,有土壘為依仗,抵消了敵方部分城牆優勢,竟沒有占得半點便宜!
這小小的神策軍,除了裴旻,竟然還有如此厲害的人物!
難不成因為有他,裴旻才走的放心?
心底不安的感覺竟是越來越強烈了。
“大將……”一位千夫長策馬來到他的身旁,“將士們都累得很了,要不要讓他們休息一下?”
“放屁!”坌達延聞言大怒,“機會隻有一次,我們休息一個時辰,無疑是給唐軍援兵機會。傳令下去,一日不攻下廣恩鎮,誰也不許停歇!我也是一樣,就站在這裡督戰!”
千夫長給劈頭蓋臉的一通臭罵,灰溜溜的撥馬指揮戰鬥去了。
坌達延舔著乾涸的嘴唇,隻覺得喉嚨如火燒一樣:他隻是在後方督戰,尚且如此,前線的兵士想來來更加疲累,隻是此時此刻,當真是半點都等不得,看了看已經瀕臨西方的日頭,盼著黃昏快點來臨,還減輕將士們的疲累。
突然!
莫名!
毫無征兆!
在他們身後塵土飛揚,那飛揚的塵土好似洶湧的洪流向他們這裡湧來!
什麼情況?
坌達延舉目眺望!
以他的眼力,不難分辨出來騎的大致數量,約一萬五到兩萬之間。
隴右除去裴旻親娘養的神策軍,所有騎兵加起來不過五千,何來一萬五、兩萬之數。
難道是援軍?
是他們吐蕃的援軍?
坌達延有此懷疑,並沒有將前線戰鬥的兵馬調回來,直接安排遊奕去探查情況,隻是做好了戰鬥準備。
遊奕軍還未回來!
“殺——!!!”
驚天動地的怒吼在身後響起!
騎兵!
浩浩蕩蕩的近乎兩萬唐軍騎兵如同洪流一般,湧向了他們的大後方,伴隨著雷霆般的怒吼,他們一個個雷奔電走,快馬如龍,當者披靡,見人便殺,仿佛是從地獄回到人間的複仇鬼神。
正在此時,前麵傳來一片驚呼!
廣恩鎮城門打開!
一彪人馬殺將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