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林川在沙發上坐下,身體微微前傾,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楊哥,這事鬨大了,我一聽說就趕緊過來了。”
楊鳴沒有立即回應,而是為兩人各倒了一杯水。
這個看似尋常的動作,卻讓陸林川的眼神閃爍了一下。
對方這種不緊不慢的態度,與樓下的嘈雜形成了鮮明對比。
“你這跑去哪了?”楊鳴將水杯推過去,聲音不高不低,眼睛卻始終盯著對方的表情變化。
陸林川接過水杯:“這不是新槐街那邊出了大事嘛,我一直在跑東跑西的聯係,想著怎麼把事情平息下來。”
“是嗎?”楊鳴微微挑眉,“電話關機,店麵關門,連你住的地方都沒人。”
“我……我這也是沒辦法,我也怕彆人去找我麻煩。”陸林川喝了口水,喉結上下滾動,“新槐街那些老街坊都認識我,我得挨家挨戶去做工作。”
楊鳴坐下,掃過對方略顯淩亂的衣著和眼下的烏青。
這是一個疲憊的人,或者說,一個精心裝扮成疲憊樣子的人。
“你知道是怎麼回事嗎?”楊鳴問。
陸林川放下水杯:“昨晚上有人去了李老頭家,本來是去做思想工作的,結果起了衝突。李老頭有心臟病,一著急就……”
他做了個手勢:“嗝屁了。”
“有人聲稱是我們眾興公司的人乾的。”楊鳴語氣平淡地陳述。
陸林川的眼神閃爍了一下:“這個……這個我也聽說了。可能是有人看見了什麼,就誤會了。新槐街那邊人多嘴雜,搞不好是有人故意造謠。”
楊鳴沒有立即回應,而是起身走向辦公桌,從抽屜裡取出一個存折,推到陸林川麵前:“一百萬,給死者家屬的賠償金。你認識那一家人,幫我把錢送過去,順便表達一下眾興公司的歉意。”
陸林川愣了一下,隨即明白過來:“楊哥是打算認下這事?”
“不是認不認的問題。”楊鳴的聲音依然平靜,“一個老人去世了,不管原因如何,我們都應該表示慰問。”
陸林川的嘴角微微抽動,似乎想說什麼又咽了回去。
他看著桌上的存折,眼中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貪婪。
“其實,楊哥,我來是有個想法的。”陸林川湊近了些,“這事鬨得這麼大,短時間內估計很難平息下來。我有個折中的辦法,就是把新槐街的土地整改外包給我,我來處理所有的事情,包括這次的危機。”
辦公室裡安靜了片刻,隻有空調出風口的微弱聲響。
楊鳴端起水杯,喝了一小口,目光越過陸林川的肩膀,望向窗外的天空。
“你有什麼具體的想法?”
陸林川眼中閃過一絲喜色,但很快又恢複了憂慮的表情:“我在新槐街長大,那裡的每一家每一戶我都熟悉。要是我說土地整改由我負責,大家應該都不會為難我,就算有個彆的人,我也可以搞定。”
“你應該知道土地整改是我們眾興現在在做的事,如果外包給你,就等於我們眾興成為了一個中間商,賺了一點差價。”
陸林川笑笑說:“土地整改,我報價肯定比彆人低,到時候絕對不會讓眾興吃虧。”
楊鳴的眼神微不可察地冷了一瞬:“我就這麼和你說了吧,土地整改不可能外包,如果這塊地我們眾興做不成,彆人也彆想做。”
“楊哥,你這是何必呢?你這麼一搞,不等於殺敵一千自損八百嗎?”陸林川苦笑說。
楊鳴站起身,再次走到窗前。
這個姿勢讓他的表情完全隱藏在陰影中,也讓他能夠借助玻璃的反光觀察陸林川的一舉一動。
“我在想,為什麼這個幺雞早不冒出來,晚不冒出來,偏偏這個時候突然冒出來?“
“還有為什麼拆遷還沒開始就死人了?而媒體又剛好這麼快就到場了?這一切……太巧合了,你不覺得嗎?”
陸林川的臉色微微一變,但很快又恢複了正常:“這……這誰知道呢?可能就是湊巧吧。”
楊鳴轉過身,眼神直視他:“你是不是覺得你比李光、王名豪他們都要有本事?”
陸林川的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楊哥這話說的,我怎麼可能會……”
楊鳴抬手製止了他的辯解:“不需要解釋。既然你想要玩,那我們就好好玩玩,我看看到時候誰先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