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柏準已經連續三天在執法局的辦公樓和各種飯局間奔波。
陳慶的指示很明確:把胡波這事處理乾淨,不能留下漏洞。
這種事情陳慶不便出麵,所以就全壓在了他這個秘書身上。
今天下午,他又陪著執法局的幾個頭喝了一輪酒。
酒桌上他承擔起所有的敬酒任務,從副局到科長再到幾個骨乾,每個人都得照顧到。
等散局時,他的胃裡已經灌了至少半斤白酒,臉頰泛紅,但步伐依然穩健。
在官場混久了,這點酒量是最基本的。
“張秘書,夠意思啊。”執法局小隊長宋強拍著他的肩膀,一張圓臉上掛著油光,“咱們再去唱個歌,算是給這幾天的辛苦加個餐。”
張柏準看了眼手表,晚上七點四十。
他本想拒絕,回去還有文件要處理,但考慮到宋強在胡波案中的關鍵角色,還是點了點頭:“行,那就再坐一會。”
宋強立刻掏出手機:“我安排,就去南洲,那邊有熟人。”
二十分鐘後,他們抵達了商業區的南洲KTV。
宋強熟門熟路地領著張柏準和另外兩名執法局的同事走進去,服務員恭敬地迎上來,帶著他們進了一個豪華包廂。
“宋隊,您來了。”服務員笑著點頭哈腰,“都安排好了,馬上上酒水。”
包廂裡的沙發是環形的,正對著一個大液晶屏幕。
牆角放著高檔音響設備,旁邊的冰櫃裡已經塞滿了啤酒和飲料。
張柏準坐下來,不經意間掃視了一眼整個包廂,這是他的職業習慣,了解環境,掌握細節。
他注意到包廂門上的號碼是888,一個不錯的數字,但門鎖看起來有些陳舊,鎖芯外露。
牆上的裝飾畫裡有一幅歪了,KTV的工作人員顯然不太注重這些細節。
服務員開始上酒水,先是一打啤酒,然後是幾瓶紅酒和洋酒。
張柏準眉頭微皺,他知道今晚恐怕難以全身而退。
“來來來,先走一個。”宋強打開一瓶紅酒,倒了四杯,“張秘書,這幾天多虧你幫忙協調,胡波老實得很,什麼都交代了。”
張柏準端起酒杯,沒有立即喝:“交代了什麼?”
“那還用說,”宋強賊笑了一下,“城南那塊地的事兒,還有跟丁局的往來,一清二楚。郭局說了,這案子板上釘釘,丁局那邊怕是要……”
張柏準眯了眯眼,心中了然。
他端起酒杯,一飲而儘:“各位辛苦,這杯我先乾為敬。”
酒過三巡,包廂裡的氣氛逐漸熱烈起來。
宋強點了幾首歌,聲嘶力竭地唱著,不時催張柏準喝酒。
張柏準應付著,但心裡清楚自己的量,儘量把酒灑在衣襟上或者倒在沙發縫隙裡。
然而宋強似乎看穿了他的把戲,笑嘻嘻地調侃:“張秘書,你這就不夠意思了,今天必須儘興。”
說著,他拿過一個杯子,倒滿威士忌:“來,這杯必須一口悶。”
張柏準知道推脫不過,隻好接過杯子。
他剛準備喝,手機突然響了。
宋強一把搶過手機:“今天誰的電話都不接,先喝酒!”
無奈之下,張柏準仰頭灌下酒杯裡的液體。
酒精順著喉嚨燒到胃裡,他感到一陣暈眩。
幾輪過後,他的思維已經開始模糊,身體不由自主地往沙發上倒。
“張秘書醉了啊。”宋強大笑著,又往他杯子裡倒酒,“再來一杯,今晚不醉不歸!”
張柏準已經失去了判斷力,機械地接過酒杯,再次喝下去。
他感覺周圍的聲音越來越遠,光線變得模糊,意識如同被拽進了一個旋渦。
不知過了多久,他依稀聽到有人敲門。
接著是幾個模糊的聲音。
“宋隊,有個緊急情況,局裡讓你回去一趟。”
“現在?行吧,我馬上回去。”
張柏準努力睜開眼,隻看到宋強起身離開,與門口一個戴眼鏡的男人交談幾句,然後匆匆出了包廂。
戴眼鏡的男人走進來,向張柏準伸出手:“張秘書,好久不見啊,你還記得我嗎?”
張柏準強忍著惡心感搖了搖頭,但已經無法組織起一句完整的話,迷迷糊糊。
四眼轉身對剩下的兩名執法人員說道:“哥幾個辛苦了,張秘書醉成這樣,我先安排他去休息。”
兩名執法人員對視一眼:“那就麻煩你了。”
說完,便跟著服務員離開了包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