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國際機場T2航站樓內,下午三點的陽光透過巨大的落地窗灑進VIP候機廳,在灰色的地毯上投下長長的光影。
候機廳裡很安靜,隻有幾個零散的乘客坐在遠處的座椅上,偶爾傳來行李箱滾輪碾過地麵的聲音。
朗安和劉蘊坐在靠窗的位置,麵前的小圓桌上整齊地擺放著兩本護照和兩張機票。
機票上印著“芝加哥奧黑爾國際機場”的字樣。
劉蘊戴著一副大號的黑色墨鏡,遮住了大半張臉。
她穿著一件米色的風衣,裡麵是白色的毛衣,看起來很普通。
朗安坐在她對麵,身上是一套深灰色的休閒西裝,沒有打領帶。
他的臉色有些疲憊,眼睛裡有血絲,顯然這段時間沒有休息好。
他的右手放在桌子上,不時地用拇指輕撫著無名指上的那枚銀色戒指。
候機廳裡播放著輕柔的背景音樂,是一首老歌,但音量很小,幾乎聽不清歌詞。
劉蘊突然開口打破了沉默:“你確定不和老五他們見一見?”
朗安搖搖頭:“不用了,我之前已經和他們打過電話了。”
他的聲音很平靜,但聽得出來有些沙啞。
從楊鳴被帶走到現在,朗安說話的次數越來越少,大部分時間都是沉默。
劉蘊沉默了一會兒,然後問道:“那位呢?”
聽到這個稱呼,朗安的手停頓了一下,然後繼續輕撫著戒指。
他抬起頭看了看窗外正在滑行的飛機,過了幾秒鐘才回答:“我已經去找過他,說過這個事情了。”
“他怎麼說?”
朗安笑了一下,那是一種很苦澀的笑容:“他讓我自己保重。”
這個笑容在他臉上隻停留了幾秒鐘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更深的疲憊。
朗安的眼睛看向遠處,仿佛在回憶什麼。
劉蘊伸出手,握住了朗安的手。
她的手很冷,但握得很緊。
“一切都結束了。”她的聲音有些顫抖,“等我們過去那邊,重新開始。”
朗安感受到了她手掌的溫度,也感受到了她內心的不安。
他反手握住劉蘊的手,點了點頭:“嗯。”
兩人就這樣靜靜地坐著,手握著手,看著窗外一架架飛機起降。
時間過得很慢,候機廳裡的人逐漸多了起來。
大約過了半小時,一個穿著深藍色製服的空姐走了過來。
她很年輕,笑容很甜美,手裡拿著一個小本子。
“您好,請問是朗先生和劉女士嗎?”空姐的聲音很輕柔。
朗安抬起頭:“是的。”
“您的航班可以開始登機了,這邊請。”空姐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朗安和劉蘊同時站起身,朗安拿起桌上的護照和機票,劉蘊則背上了手提包。
兩人的行李很少,隻有兩個中等大小的登機箱。
走向登機口的路上,劉蘊突然停下腳步,回頭看了一眼候機廳。
陽光依然從落地窗灑進來,那張小圓桌空了,隻有兩個紙杯還放在那裡,杯子裡的水已經喝完了。
“走吧。”朗安輕聲說道。
劉蘊點點頭,兩人繼續朝登機口走去。
……
滇南,怒江邊上的一個小村子。
村子不大,隻有三十幾戶人家,房子大多是土木結構,屋頂蓋著青瓦,看起來有些年頭了。
村子後麵是連綿的青山,前麵是奔騰的怒江,江水渾濁,水聲很大。
這是狄明的老家,一個連地圖上都找不到名字的小地方。
村子裡今天很熱鬨,家家戶戶都有人出來幫忙。
村口臨時搭了幾張桌子,上麵擺著菜品:紅燒肉、白切雞、炒青菜、豆腐湯,還有一大鍋米飯。
村民們端著碗筷圍在桌邊吃飯,聲音很雜,但都壓得很低。
狄浩穿著一身黑色的衣服,站在人群中間。
他的臉色很蒼白,眼睛紅腫,嘴唇乾裂,看起來憔悴得不像樣子。
狄浩的母親坐在門口的小板凳上,已經哭得沒有眼淚了。
她頭發花白,臉上滿是皺紋,身體很瘦弱。
從聽到消息的那一刻開始,她就沒有再說過一句話,隻是一個勁地哭,哭到後來連聲音都發不出來。
這幾天她什麼都不吃,水也不喝,整個人像是丟了魂一樣。
狄浩怎麼勸都沒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