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後。
香江彆墅的書房裡很安靜。
楊鳴坐在沙發上,膝蓋上放著一本《資治通鑒》。
窗外是整個香江的夜景,維多利亞港的燈火像一條發光的河。
他已經在這個位置坐了兩個小時。
書翻到“周紀”那一頁,但他的目光沒怎麼動。
手指搭在書頁邊緣,保持著一個姿勢。
外麵傳來汽車引擎聲。
劉誌學推門進來,手裡拿著一份文件夾。
“鳴哥,判了。”
楊鳴抬眼。
“八年。”劉誌學在對麵坐下,“洗錢罪加詐騙罪,數額巨大。梁大狀說,這個結果已經是最輕的了。”
楊鳴點了點頭。
“他沒說什麼。”劉誌學接著說,“庭上全程配合,該認的都認了。”
房間裡安靜了幾秒。
“他外婆那邊?”
“我前幾天去看過,給了五十萬。我跟她說是阿鳴之前存的。老太太不太懂,隻是一直在哭。”
楊鳴點了點頭:“以後每個月去看一次。”
“明白。”
劉誌學站起來,走到窗邊點了支煙。
他看著窗外的夜景,煙霧在玻璃上暈開一層薄霧。
“鳴哥,陳熙娜那邊……三年。”劉誌學轉過身,“汙點證人,認罪態度好,法官給了輕判。下午就送進赤柱了。”
楊鳴沒說話。
他把書合上,放在茶幾上。
封麵上“資治通鑒”四個字在燈光下泛著暗金色。
“知道了。”
……
赤柱監獄的女子囚區在一棟四層灰白色建築裡。
下午三點,一輛囚車停在入口。
陳熙娜被兩個女獄警帶下車。
她穿著灰色囚服,雙手戴著手銬,頭發紮成馬尾。
鐵門在身後關上,發出沉悶的聲音。
走廊很長,牆壁是水泥原色,頂上的燈管發出蒼白的光。
她的腳步聲在空蕩的走廊裡回響,每一步都像踩在自己的心臟上。
她想起一個多月前,在鏡像影業。
那時候她剛升總裁,落地窗外是中環的高樓,陽光照進來,整個辦公室都是亮的。
她坐在老板椅上,翻著項目策劃書,覺得自己終於有了想要的位置。
然後就是那通電話。
聲音從聽筒裡傳來,語氣平靜:“有個事需要你配合一下。”
後來的事情就是那樣,把匿名資料交給了O記,自己離開香江。
結果……
直到被關在那個倉庫裡,看見楊鳴走進來。
他坐在昏暗的燈光下,表情平靜。
“你有兩個選擇。”
她選了。
……
獄警打開一扇鐵門。
“進去。”
這是一間六人囚室,上下鋪,牆角有個洗手池和蹲廁。
五個女人坐在床鋪上,聽見開門聲都抬起頭。
陳熙娜走進去,鐵門在身後關上。
她站在門邊,環顧四周。
有人在打量她。
有人在低聲說話。
她深吸一口氣,走到靠窗的下鋪坐下。
床板很硬,鐵架發出輕微的聲響。
窗外能看見海,但鐵窗把海切成一格一格的。
看著窗外被鐵欄切碎的海。
天色很藍,但她看不清楚。
……
山頂彆墅。
柴峰來了一趟,彙報眾興集團的情況。
他站在書房門口,手裡拿著一份財務報表。
“股價穩定在五塊左右。”柴峰翻開報表,“上周最高到過5.2,收盤回落到4.95。市值在43到44億之間波動,算是健康狀態。”
楊鳴接過報表,掃了一眼。
“投資者反應?”
“很好。”柴峰說,“幾個大基金都在關注。有兩家機構投資者表示有興趣增持。我們的路演做得不錯,市場信心比較足。”
楊鳴把報表放下。
“內地資產注入的準備做得怎麼樣?”
“麻子已經回江城了。”柴峰說,“地產和酒店的審計正在進行,預計兩個月內完成。到時候可以啟動資產重組,把這些裝進上市公司。”
“時間表?”
“最快年底前完成第一輪注入。”柴峰頓了頓,“如果順利的話,明年一季度眾興的市值能翻一倍。”
楊鳴點頭。
“繼續盯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