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水已經涼了。
“那馬總找我的用意是?”
“這就是我今天要跟你聊的。”馬承誌站起來,走到窗邊,“楊總,你覺得這個世界上,什麼是黑,什麼是白?”
楊鳴沒說話。
“你以前是黑道大哥,現在是企業家。”馬承誌轉過身,“從黑到白,廢了多少功夫?”
不等楊鳴回答,馬承誌接著說:“但你想過嗎?那些一直乾淨的人,他們真的乾淨嗎?”
楊鳴看著他。
“那些人表麵上都是正經商人,家族企業……看起來乾乾淨淨。”
他走回沙發,坐下。
“但他們的生意,哪一筆不涉及衙商關係?”馬承誌的聲音很平靜,“隻不過他們做得隱蔽,有專門的人幫他們處理那些見不得光的事。”
“比如像馬總這樣的人?”楊鳴說。
“對。”馬承誌笑了,“就是我這種人。還有律師,會計師,離岸公司,信托基金。一層套一層,最後表麵上什麼都查不到。”
他端起茶杯,慢慢轉動。
“所以你看,他們表麵是白的,但背後都有黑的部分。隻是藏得好而已。”
楊鳴沉默。
“你從黑走到白。”馬承誌接著說,“他們從白做到黑。殊途同歸。”
“楊總知道你們的區彆在什麼地方嗎?”馬承誌看著楊鳴,“因為你有過‘黑’的經曆。所以有些事,你能做,他們不能做。或者說,他們不方便做。”
房間裡安靜了幾秒。
楊鳴明白了:“馬總是想讓我也做那些大人物的白手套?”
“不。”馬承誌搖頭,“白手套是我這種人。你不一樣。”
“那我是什麼?”
“你是……”馬承誌想了想,“執行者。”
楊鳴的手指在扶手上輕輕敲了一下。
“執行什麼?”
“這個要看具體情況。”馬承誌說,“不過大概的意思是,有些事,需要一些特殊的手段,不太適合擺在台麵上。”
“比如?”
“比如擺平一些麻煩。”馬承誌說得很含糊,“比如處理一些不聽話的人。比如讓某些項目順利進行。”
楊鳴靠在椅背上。
他聽懂了。
對方要他動用以前的那套手段。
威脅,恐嚇,甚至暴力。
“楊先生的能力和背景,正好適合。”馬承誌接著說,“你有人,有經驗,知道怎麼做事。就算出事了,也不會牽扯到上麵的人。”
“那我憑什麼要成為你口中的執行者?”
“因為回報。”馬承誌說,“隻要楊總願意,你就可以真正進入那個圈子……打個比方,你現在的集團,隻要上麵的人說句話,明年你的市值就會翻幾倍。”
他頓了頓,又說:“楊總上周在晚宴上……被排斥的滋味不好受吧?”
楊鳴的眼神冷了下來。
“如果你答應合作,那些門檻,會自動消失。”馬承誌說,“李家成會主動跟你喝茶,郭炳祥會邀請你參加私人聚會,劉誌強會跟你稱兄道弟。”
“為什麼?”
“因為你是‘自己人’。”馬承誌笑了,“有些事,隻有自己人才能知道,才能參與。”
楊鳴沒說話。
他在想。
馬承誌說的這些,確實很誘人。
進入那個圈子,意味著更多的資源,更多的機會。
眾興集團可以從五十億做到一百億,兩百億……
他可以真正站在香江商界的頂端。
但代價是什麼?
又要回到以前。
又要用那些見不得光的手段。
他好不容易才從黑洗到白。
現在對方要他再染黑。
“楊總,有些事,乾淨的人做不了……”
這句話像一把刀,直接且傷人。
房間裡安靜下來。
窗外傳來馬的嘶鳴聲,還有風吹過草地的聲音。
楊鳴坐在沙發上,手指搭在扶手上,看著對麵的馬承誌。
他深吸一口氣。
內心有怒火在燒。
但表麵上,很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