屯門,青山灣碼頭。
淩晨三點四十分,海風從西邊吹過來,帶著鹹腥味。
碼頭上沒有燈,隻有遠處貨櫃堆場的幾盞探照燈,照不到這邊。
海水拍打著岸邊的石頭,發出有節奏的聲響。
三個人站在碼頭邊上,拎著行李,像是在等船。
其中一個額頭上貼著紗布,白色的紗布在黑暗裡很顯眼,隱約能看到滲出來的血跡。
包紮得不太專業,像是自己隨便纏了幾圈。
另一個穿深色夾克的人看了看手表。
三點四十二分。
船應該兩點就到。
“怎麼還沒來?”額頭貼紗布的人壓低聲音問。
夾克男沒回答,掏出手機,看了一眼屏幕,又揣回去。
第三個人站得稍遠一些,背對著他們,眼睛盯著海麵。
海麵上黑漆漆的,什麼都看不見,連燈光都沒有。
“打電話問問。”紗布男說。
“打了,沒人接。”
“再打。”
夾克男又掏出手機,撥了一個號碼,等了十幾秒,掛掉。
“還是沒人接。”
紗布男罵了一句臟話。
他們是馬承誌派來的人,今晚的任務是處理陳家傑。
任務完成了,陳家傑死在新界那條巷子裡,身上五六道刀傷。
他們撤退的路線是提前安排好的:從新界開車到屯門,在青山灣碼頭等船,船會把他們送到澳門,然後從澳門坐飛機離開。
這條路走過很多次,從來沒出過問題。
但今晚,船沒來。
“會不會出事了?”第三個人轉過身,聲音有點緊。
“彆慌。”夾克男說,“可能有什麼事情耽誤了。”
“這都多久了?”
夾克男沒說話。
他心裡也在打鼓。
兩個小時了,船應該早就到了。
聯係人電話打不通,這不正常。
紗布男摸了摸額頭上的紗布,疼。
那個小子砸得挺狠,磚頭正中額頭,差點把他砸暈過去。
要不是另外兩個人趕到,他可能就讓那小子跑了。
現在任務完成了,他隻想趕緊離開這個地方。
“再等十分鐘。”夾克男說,“十分鐘船還不來,我們換路線。”
“換什麼路線?”
“開車去深城,從深城過關。”
紗布男皺眉:“證件呢?”
“有。”
三個人沉默下來,繼續等。
海風越來越大,吹得人發抖。
遠處的貨櫃堆場傳來吊車的聲音,像是有人在連夜作業。
三點四十八分。
三點五十分。
三點五十二分。
就在這時,身後傳來引擎聲。
三個人同時轉頭。
兩輛黑色商務車從碼頭入口的方向開過來,車燈很亮,照得碼頭雪白。
夾克男眯著眼睛看過去,看不清車牌,也看不清車裡有幾個人。
商務車開得不快,但很穩,像是在確認什麼。
“不對。”紗布男低聲說。
他的手已經摸到腰間,那裡藏著一把刀。
商務車在離他們二十米的地方停下來,引擎沒熄。
車門打開了。
第一輛車下來四個人,第二輛車下來五個人,加上兩個司機,總共十一個人。
每個人手裡都拎著東西,有鋼管,有砍刀,有棒球棍。
沒有人說話。
他們散開,慢慢圍過來。
“跑!”
夾克男第一個反應過來,轉身就往碼頭另一邊跑。
紗布男緊跟其後,第三個人往海邊跑了兩步,猶豫了一下,一咬牙,直接跳進了海裡。
撲通一聲,水花濺起來。
夾克男跑出去不到十米,就被兩個人堵住了。
他抽出刀想反抗,一根鋼管掄過來,正中他的手腕,刀當啷一聲掉在地上。
緊接著又是一棍,打在他膝蓋上,他慘叫一聲,跪倒在地。
紗布男跑得更遠一些,但也沒跑掉。
三個人從三個方向圍上來,他揮了兩下刀,沒砍到人,後背就挨了一棍。
他踉蹌幾步,被人從後麵撲倒,壓在地上,刀被踢開。
很快,兩個人就被製住了。
碼頭邊上,蔡鋒從第一輛商務車的副駕駛下來。
他手裡夾著一根煙,走過來的時候,煙頭的火光在黑暗裡一明一滅。
他走到碼頭邊,往海裡看了一眼。
海麵上黑漆漆的,看不清人在哪兒。
但能聽到水聲,有人在撲騰。
“骷髏哥。”蔡鋒回頭喊了一聲。
一個三十來歲的男人走過來,臉很瘦,顴骨突出,看起來確實有點像骷髏。
他是腸粉手下的一個小頭目,今晚帶人配合蔡鋒行動。
“要辛苦你了。”蔡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