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香江飛仰光,四個多小時。
蔡鋒坐在靠窗的位置,看著窗外的雲層,腦子裡想著一些事情。
尤美雯走了快兩年了。
他有時候會想起她,但不像以前那樣。
以前想起來會心痛,現在想起來隻是覺得那是很久以前的事。
他不知道這算不算釋然,或者隻是麻木了。
楊鳴跟他說過一句話:“感情的事,順其自然。”
當時他不太明白。
現在他懂了。
順其自然的意思是,該來的會來,該走的會走。
留不住的人,就不要留。
飛機降落在仰光機場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蔡鋒聯係的當地導遊是個三十多歲的華人,在緬甸做邊貿生意,偶爾也幫人帶路。
這種人在東南亞很多,什麼都做,什麼都不問。
從仰光到花雞所在的地方,還要兩天。
先坐大巴到曼德勒,再換小車往北走,路越來越窄,顛簸得厲害。
有些路段連柏油都沒有,全是土路,車輪碾過去揚起一片黃土。
蔡鋒靠在座位上,看著窗外的景色。
緬甸的農村和國內的不太一樣,房子矮,樹多,到處都是棕櫚和芭蕉。
偶爾能看見穿著籠基的男人蹲在路邊抽煙,旁邊停著一輛破舊的摩托車。
他想起鄭信和劉誌學。
鄭信現在在南城,接手了老五的地盤,正在往周邊城市擴張,野心不小。
劉誌學去了韓國,去開拓新業務。
他們三個是最好的朋友,從南城認識到現在,快十多年了。
如今他蔡鋒,跟在楊鳴身邊。
有人可能覺得這是“閒置”,但蔡鋒不這麼想。
朗安當年也是跟在楊鳴身邊,什麼都不乾,就是陪著。
後來被派去芝加哥,現在是楊鳴在海外最信任的人。
劉誌學也是,在楊鳴身邊待了兩年,然後去榮市,現在去韓國。
跟在楊鳴身邊,不是閒置,是學習。
學什麼?
學楊鳴怎麼看人,怎麼做事,怎麼在複雜的局麵裡找到最優解。
這些東西,不是彆人能教的。
隻能自己看,自己悟。
所以蔡鋒不急。
他知道自己的機會遲早會來。
這一次,可能就是。
楊鳴讓他去緬甸見花雞,然後去西港見一個人。
狄浩。
蔡鋒對這個名字有印象。
在眾興的核心圈子裡,有些名字是經常被提起的,有些名字是偶爾提。
狄浩屬於後者。
但狄明不是。
狄明是楊鳴最得力的兄弟,十幾年前跟著楊鳴乾,後來在一次行動中被擊斃。
具體什麼行動,沒人細說,蔡鋒也沒問過。
他隻知道狄浩是狄明的弟弟。
車在一個小鎮停下來,導遊說到了。
蔡鋒下車,看了看四周。
這地方連名字都沒有,就是緬北山區裡的一個村子,幾十戶人家,吊腳樓沿著山坡錯落分布。
空氣裡有一股潮濕的味道,混著木頭和炊煙的氣息。
蔡鋒給了導遊錢,讓他先走。
“不等你?”
“不用。”
導遊沒再說什麼,轉身離開。
蔡鋒沿著土路往上走,走了大概十分鐘,到了那棟吊腳樓前麵。
樓不大,兩層,木頭結構,底下架空,上麵住人。
旁邊有一個簡易的棚子,堆著一些橡膠原料,看起來是個小作坊。
門開著。
蔡鋒站在門口,敲了敲門框。
“進來。”
裡麵傳來一個聲音,不高不低,很平。
蔡鋒推門進去。
屋裡光線不太好,隻有一扇窗戶透進來一些光。
靠窗的位置擺著一張竹椅,一個男人坐在上麵,抱著一個水煙筒。
花雞。
蔡鋒見過他一次,在香江,很短暫。
當時花雞是來辦事的,辦完就走了,兩人沒說過幾句話。
對方皮膚曬得很黑,穿著一件洗得發白的汗衫和一條寬鬆的褲子,腳上是一雙人字拖。
頭發有些長,隨便紮在腦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