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成浩一夜沒睡。
倉庫在仁川港附近,兩層的鐵皮棚子,以前用來堆貨,現在空著。
樸萬奎被綁在一樓的角落裡,嘴上纏著膠帶,那隻被砸爛的手用繃帶草草包著,血已經滲透了好幾層。
金成浩坐在二樓的破沙發上,麵前的煙灰缸裡堆滿了煙頭。
窗外的天一點一點亮起來。
他盯著那扇臟兮兮的窗戶,腦子裡轉的都是等會兒見鄭泰植要說什麼。
鄭泰植是骨芒幫的大哥,仁川這一片都是他的地盤。
樸萬奎是他的人,在他的地盤上被廢了手,這事他不可能不管。
但鄭泰植也是個生意人。
這個人不像道上那些打打殺殺的,他早就“上岸”了,表麵是做貿易的,開著進出口公司,住著彆墅,打高爾夫,跟那些正經商人沒什麼兩樣。
他在乎的不是樸萬奎死活,在乎的是這塊地盤能給他帶來多少錢。
金成浩站起來,走到窗邊,看著遠處港口的吊臂在晨光中緩緩移動。
他想起昨晚那個華國人的眼神。
冷,穩,沒有一絲慌亂。
那個人砸廢樸萬奎的手,像是在拍死一隻蒼蠅。
然後丟下一句“處理完了再聯係我”,就走了。
金成浩知道那是什麼意思。
那是考驗!
他深吸一口氣,掐滅手裡的煙。
“走。”
……
鄭泰植的彆墅在仁川郊外,一棟三層的白色洋房,院子裡種著鬆樹,門口停著兩輛奔馳。
金成浩的車停在大門外。
他下車的時候,太陽剛升起來不久,地上的影子還很長。
門口站著兩個穿黑色夾克的年輕人,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我找鄭社長。”金成浩說,“麻煩通報一聲。”
其中一個人進去了。
金成浩站在門口等著。
他帶來的兩個小弟站在車旁邊,不敢靠近。
十分鐘過去了。
二十分鐘……
太陽慢慢升高,影子慢慢變短。
金成浩額頭上開始冒汗,他想抽煙,但沒敢掏,在人家門口抽煙,不禮貌。
四十分鐘……
院子裡傳來說話聲,然後又安靜下去。
金成浩看了一眼手表,又低下頭。
一個小時……
他的腿有點酸。
站了這麼久,他想找個地方坐下,但門口沒有椅子,他也不敢蹲下去,那樣子太難看。
一個半小時……
太陽已經完全升起來了,照在他身上,熱。
他擦了擦額頭的汗,襯衫後背已經濕透。
兩個小時過去的時候,那扇門終於開了。
“進去吧。”
……
院子裡很安靜。
鄭泰植坐在一張藤椅上,麵前是一張小茶幾,茶幾上放著咖啡杯和一碟餅乾。
他穿著一件米色的pOlO衫,下麵是深藍色的休閒褲,腳上是一雙棕色的船鞋。
五十多歲,發福,肚子有點大,看起來像個退休的高爾夫球手。
他旁邊站著兩個人,年輕,精壯,麵無表情。
金成浩走過去,在三米外站定。
“鄭社長。”
鄭泰植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沒看他。
“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