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誌學放下酒杯,沒有急著回應。
包廂裡的音樂還在放,輕輕的,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金成浩看著他,等著他的答複。
“放貸的事,不急。”
金成浩愣了一下。
“劉社長?”
“現在最要緊的,不是賺錢。”劉誌學靠在沙發背上,目光落在茶幾上的酒瓶上,“是人。”
金成浩沒說話,但臉上的表情有些僵。
劉誌學繼續說:“你在仁川混了這麼久,手下有多少人?”
“十來個。”
“能打的呢?”
金成浩沉默了一下:“五六個。”
“五六個……”劉誌學重複了一遍,語氣很平,“骨芒幫呢?”
“少說兩三百。”
“那你覺得,就憑這十來個人,放貸的生意能安穩做下去?”
金成浩張了張嘴,沒有接話。
劉誌學看著他:“做生意之前,得先有本錢。錢是本錢,人也是本錢。錢可以借,人借不來。”
他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放貸這種事,賺的是利息,賠的是命。你放出去一百萬,對方不還,你怎麼辦?催收公司坑你,你怎麼弄?”
“沒有足夠的人,放貸就是給彆人送錢。”
金成浩的眉頭皺了起來。
他知道劉誌學說的有道理,但心裡還是不踏實。
劉誌學看出他的心思,沒有點破,而是換了個話題。
“仁川這邊,除了四大幫派,還有什麼小勢力?”
金成浩愣了一下,然後反應過來。
“有幾股。”他說,“都是不大的,沒有靠山,自己混飯吃的那種。”
“說說。”
金成浩想了想,開口道:“鬆島的那邊有個叫崔永吉的,四十來歲,以前是乾石幫的人,後來不知道什麼原因被趕出來了,自己拉了一幫人單乾。手下有十幾個人,做的是收廢品的生意……表麵是收廢品,實際上是收那些工廠的廢料,倒賣給黑作坊。這幾年環保查得嚴,他的生意不太好做,聽說欠了不少錢。”
劉誌學點點頭:“還有呢?”
“富平那邊有個姓韓的,叫韓正秀,三十出頭,年輕。以前在賭場裡當荷官,後來自己出來開了個地下賭場,規模不大,就兩三張桌子。他不交保護費,因為他賭場開在一個很偏的地方,四大幫派懶得管。但他手下有七八個人,都是以前賭場裡認識的,挺能打的。”
劉誌學聽完,沒有立刻說話。
他在心裡盤算著。
崔永吉,生意不好,欠錢,有十幾個人。
韓正秀,不交保護費,偏安一隅,七八個人能打。
這兩股加起來,二十多人。
如果能收服,再加上金成浩的人,湊湊應該能有五十多人。
五十多人在仁川算不上什麼,但至少有了和骨芒幫周旋的本錢。
“這些人,”劉誌學開口,“能收嗎?”
金成浩猶豫了一下:“崔永吉應該可以。他現在日子不好過,隻要給錢,應該願意。韓正秀難說,這個人心氣高,不太願意給人當小弟。”
“那就先從崔永吉開始。”
劉誌學說完,看著金成浩。
金成浩的臉色有些複雜。
他低下頭,手指在酒杯上摩挲了幾下,像是在猶豫什麼。
“劉社長,”他終於開口,聲音壓得很低,“有件事,我得跟你說實話。”
劉誌學沒說話,等著他繼續。
“鄭社長那邊……我答應了每個月五倍的規費。”金成浩抬起頭,臉上帶著一絲窘迫,“如果不做放貸的生意,這個錢……我交不上。”
包廂裡安靜了一瞬。
劉誌學看著他,表情沒有變化。
“多少?”
“一個月三千萬韓幣。”金成浩說,“折合華國幣十五萬左右。”
十五萬。
劉誌學在心裡算了一下。
一年就是一百八十萬。
不是小數目。
金成浩還在說:“我手裡的生意,放貸和收數加起來,一個月也就賺個幾百萬韓幣。五倍的規費,我拿不出來。如果再不開新的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