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色的麵具,滿目儘是猙獰,嘴上有一個縫隙,兩旁和下邊有鬢發的輪廓,不怒而威。
漆黑的雙目,誇張的麵容,大膽的著色,讓人乍一看就有驚悚之感。
似乎比鬼魅更為凶惡,卻又帶寶相端莊!
就在瞎子的麵具交到我手中的刹那,外麵,已經傳來了蹬蹬的聲響,還有陣陣鬼叫。
有人湊過來想要拽住我的胳膊,問我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還有人問我這麵具是什麼東西,為什麼我身上帶著這麼奇怪的玩意兒。
總之這一刹那,我身邊亂作一團,我歎了口氣,這就是我不想帶著這些人一起離開的原因。
人一多,變數就多,儺的規矩又多,稍有不慎,滿盤皆輸。
在接過麵具的刹那,我脾氣好似也變得暴躁起來,眼睛微微眯起,怒吼一聲:“肅靜!退後!”
話音落下,那些妄圖拽住我的人,全都嚇得一縮胳膊,後退兩步。
下時間,這大院的牆頭上,門口,已經出現了一道道古怪的影子,身上冒著黑森森的霧氣,看不清衣服是什麼樣的,因為全都被濃濃的黑氣給籠罩了。
就算是麵孔,也不是很清晰,但是能隱約看到,這些人的眼睛都很大,似乎要從眼眶裡麵瞪出來一樣。
身體晃晃蕩蕩,有的站在門口,有的站在牆頭,黑霧籠罩的麵孔之上,毫無血色,儘是慘白。
明明是一張張人臉,卻看不出任何人的狀態,好似野獸一般,若是仔細看看,能瞧出來,為什麼這些“人”的眼睛看起來很大。
因為那一雙雙眼睛都是純粹的黑色,完全沒有眼白!
放眼望去,這人影足足二三十,露麵瞬間,便發出鬼哭狼嚎的動靜,有的大哭著,有的大笑著,有的慘叫著。
聲音刺耳,還伴隨著狂亂的陰風呼嘯,院子中的人看到這樣的場景,一個個全都崩潰了,哪裡還能顧得上跟我說什麼。
一時之間,風聲,鬼叫聲,人叫聲,無數嘈雜的聲響,混合在一起,我甚至都聽不清瞎子說話了。
“都給我肅靜!”瞎子怒斥!
我心中無奈,早就想到了,如果下午麵具沒能做好的話,必然是這個結果。
雖然我和瞎子沒能商量好要不要帶著眾人一起離開,保眾人一命,但情況似乎已經朝著這個方向發展了,興許也是天命所引吧。
瞎子的嗓門很大,一聲怒喝,竟然真的讓院中人的慘叫聲平息了不少,可陣陣抽抽搭搭的哭聲,卻難以控製。
瞎子繼續說道:“怨鬼圍宅,邪煞逞凶,咱們發現了邪神,發現了域耶,這都是島上原住民的秘密,所以島民們也沒打算放過咱們!他們不會讓咱將秘密帶到外麵的。
這是要讓這些鬼東西將咱們全都弄死在大院裡麵!
你們要是想活,就彆鬨騰!聽我的!鐘馗馗爺會將咱們所有人都帶出去,將這些惡鬼震退。
但是你們全都得閉嘴,不能讓馗爺受到任何的乾擾,最重要的是。”
瞎子停頓了一下,瞪大眼睛,沉聲說道:“不許喊任何人的名字,外號,除了馗爺的神名之外,不許呼喚任何稱呼!”
我爸活著的時候,我們村裡每年都會舉行一次儺舞表演,而每一年表演之前,我爸都會將這些規矩千叮嚀萬囑咐一遍。
尤其是不能稱呼扮演者真名,不能說會泄露扮演者身份的稱呼,也不能隨意呼喊周圍人的名字。
因為戴上麵具之後,扮演者便已不再是他自己,說這些家長裡短,會讓鬼魅認出扮演者的身份,也會讓扮演者身上的神力消散。
儺舞,並非請神,而是扮神。
此時瞎子跟眾人說完規矩之後,文身男索性張開雙臂,一邊推搡著眾人,一邊怒斥:“把地方騰出來,要看進屋看!”
說完之後,看了瞎子一眼:“看你表演了。”
場地清空,而牆上,門口的那些厲鬼,已然跨入了大院之中。
雙腳微微離地,動作卻很詭異,一顫一顫,晃晃蕩蕩朝著這邊走了過來。
隨著他們的行動,黑霧之中,竟然有陰慘慘的光滲透出來,藍色,綠色,幽冷而邪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