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禾最終決定去往域河。這是他們沒得選的選擇。
聖碑倒計時，像催命鬼一樣，催得每個種族都想儘辦法尋找生路。
裁決者號微弱的環境光在艦體上泛起冷冽的金屬光澤，成為絕對黑暗中的唯一人造信標。
在它前麵領航的是星塵巨聲鯨們。龐大的輪廓在黑暗中隱隱流淌著星芒。
它們許久不曾歌唱，也不發出一聲聲歡快的鳴叫，而是沉默地趕路，奔赴那條被刻在基因裡，警告不許靠近的域河。
韋斯萊拍拍巨聲鯨夥伴的腦袋，寬大的手掌傳遞的溫熱，是夥伴之間的心有靈犀。
在巨聲鯨引力蕩起的漣漪中，穗星使者們翩然舞動。
他們花了那麼長時間繪製的星圖，全都亂了。沒有巨聲鯨們提供的引力，他們隻能成為宇宙中的一顆小石頭。
老三滿是後怕地拍拍胸脯：“幸好我們當初機靈，果斷選擇投奔林小禾。”
“是啊，誰能想到……唉。”
在更遠處，則是更多難以名狀的星塵變異生物們在暗影中沉浮。
如晶體碎片般聚合又分離的棱鏡鳥群，以及螺旋軌跡巡遊的螺旋瑤。
它們共同構成了裁決者號的護航編隊，一起演繹著一場靜默而壯麗的史詩逃亡之路。
裁決者駕駛室裡，一條條指令被傳達下去。
“注意點，和其他域外文明保持距離。穗星人說了，星空生命的大彙聚便意味著信息的大彙聚，各種資源的大彙聚。咱們方舟技術水平啥樣，咱們心裡有數，全靠蟲族充數，不能讓彆的域外文明把咱們的信息偷走。”
聽到這番話，老三撇撇嘴。
他明明不是這樣說的！
秉著友好的原則，老三主動告訴韋斯萊：“對於星空生命與自身而言，不同種族，不同信息的彙聚，是一次夢寐以求的盛宴，能有效提高自身。”
星塵人類也算星空生命，完全可以借著這次機會升級啊！
“韋斯萊，你們真的不想出來嗎？這隻是飛船殘骸而已，對你們造不成威脅的。”
韋斯萊拒絕：“尊主沒讓我們出去，我們就不出去。”
“尊主探路去了！”
“哦。”
裁決者號行駛在一條觸目驚心的殘骸帶裡。
一艘如同山脈般龐大的環形母艦，斷口處閃爍著不祥的電火花，像是被無形巨獸啃噬過。
幾具細長的偵察艦骨架也已被星塵生物築巢，如同被藤蔓纏繞的枯樹。
還有那些徹底浸沒的船體，如同漂浮的墓碑，記錄著某個遙遠世界未能抵達彼岸的絕望。
星塵人類們的心情很沉重。他們同巨聲鯨號稱黑域街溜子，來這裡來了很多回。
他們從沒見過這樣漫長的，死寂的飛船殘骸帶！
從沒見過！
更讓他們揪心的是域河的變化。
它猶如一條橫貫黑域的壯麗光帶，由流淌的原始能量與被撕裂的星芒彙聚而成，像一道溫婉而宏大的傷口，劃破了整個黑域。
域河的光芒是一種冰冷的，脈動的幽藍，其間纏繞著星塵的光芒與暗物質的灰紫。沒有任何生物能在域河裡生存。
但是，在能量相對平緩的地帶，居然聚集著許多尚能維持基本運作的飛船。
它們的形態千奇百怪。
有的如同展開巨大光翼的金屬飛蛾，正小心翼翼地汲取域河的能量。
有的則像層層疊疊的鋼鐵珊瑚礁，長時間停泊。
這些飛船外殼上無不布滿深刻的痕跡，閃爍著竭力維持的護盾微光。
這些突然出現的飛船太多太多了，密密麻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