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葉長久地沉默。
時間久到連一旁的胡桐都有些不安。
——她真的害怕李葉萬一接觸到了什麼無法解決的東西，這靈物毀了事小，要是靈葉真人受傷那可就是大麻煩了。
不過還好，天運眷顧。
在半炷香的功夫之後，李葉回過神來。
隨手一揮。
無數的靈力便如同潮水般褪去，隻剩下那株祝餘落在他的麵前，被他一把拿在手中。
他注視著祝餘看了好一會兒，直接將它收進了建木之中，尋找合適的靈蟲進行綁定了。
“李兄……”胡桐試探著開口。
“無妨。”
李葉語氣平靜地說道：“隻是看到了一些東西，我要找門內的長輩商量一下。”
“胡道友，就勞煩你先去等候片刻吧。”
他做了個請的手勢。
胡桐顯然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若是小事，以李葉如今的地位可犯不著再詢問長輩，能詢問長輩的必定都不是小事。
所以她麵上依然保持著優雅的笑容，緩緩起身，開口道：“那小妹便先離開了，有事喊我一聲便是了。”
實則在轉身的一瞬間便立刻給自己的姑奶奶傳遞了消息，這事兒她有預感恐怕要出大問題。
李葉自然是感覺到了虛空之中的靈力波動，不過他也沒有在意，隻是將消息傳出便等待著師娘的到來。
沒一會兒。
月光和海浪便構成了一道身穿黑袍的身影。
墨戚真人直接坐在了上首處。
一臉疑惑道：
“何事這般急促地找我前來。”
李葉微微歎氣，將自己剛才所看到的告訴給了師娘。
後者在聽完之後表情沒有絲毫變化。
依然非常平靜道：“那就是你的機緣了，據說氣運之人走在路上都能拾到靈寶，很顯然這就是天道給你的機緣。
你且想一想此事能為你帶來什麼好處。
又能為天道帶來什麼好處。”
師娘這平靜和緩的聲音讓李葉原本就已經平靜下來的心愈發冷靜，仔細思索一番之後回道：
“恐怕天道是想讓我修複？”
“不。”墨戚真人搖搖頭：“若真是此物不被天道所容，依靠著此物修煉的青丘狐族早就被天打雷劈了，何況我們四時宗和天道關係向來不錯，其它真人若是用觀靈妙法看到自然也不會坐視不管。
所以我猜想，天道是想讓你將天脈固定——或者說，能夠作用於其它的靈植之上。
天道這是在送於你好處！”
這屬實是讓李葉料想不到的。
要知道，據他所觀察的，這奇特的祝餘靈植直接汲取的天道靈力，那不就是挖牆腳麼，天道居然會將挖牆腳的方式教給他？
他苦著臉：“師娘，您說天道這是為何呢，這般大的好處，為何要給我呢？”
“它恐怕是將解決天不滿東南這個缺陷的希望放在了你的身上。”墨戚真人溫和道：“這就是先給你的好處——而且這好處應該和解決那邊缺陷有極大的聯係。”
“……”
李葉苦惱地揉了揉眉心。
“那不就和佛門的宏願相似麼，先拿到好處再解決問題，可我壓根就沒有想借這份力量啊。”
可誰知道墨戚真人卻露出了微妙的笑：
“不，你拿到手就是你的，解決不了也無妨，你是咱們四時宗的弟子，真有事情自有化神和上麵的長輩們幫你解決。”
“好處都送到手裡了，哪有還回去和強買強賣的道理，說破大天去也得講道理不是。”
李葉：“……”
好靈活的底線，他感覺師娘這熟稔的樣子恐怕已經不是第一次這樣從天道那邊獲得好處了。
那他也就鬆了口氣。
然後心思就活泛了起來。
“師娘，這事兒對咱們宗門沒有影響吧……對天脈劍山呢？”
墨戚真人的表情變得鄭重。
“不。”
“若是你真的能夠培育出這種靈植，並且南域那邊的情況沒有任何惡化的話，反而能夠證明一件事。”
“那裡並不是靈力和天道之力匱乏，而是彆有原因。”
修補天道是四時宗的使命之一。
可若是……那邊的天道壓根就不是因為靈力和法則匱乏呢？若是那邊的靈力真的匱乏，又怎麼可能讓李葉這樣挖牆腳呢？
如果真是這樣，那恐怕就要變一變計劃了。
——李葉自然也聽出了師娘話中的意思，但他還有一件事不解：
“咱們不是能和天道直接溝通麼，直接問一問不行嗎，為何還要這樣推斷和猜測。”
師娘溫柔道：“因為這就是修行，不在結果而是過程——唯有行至儘頭，才能知道事情到底如何。
我們四時宗在這個過程中有不少的收獲，這就夠了。”
李葉恍然。
“原來如此。”
“多謝師娘為我解惑了。”
他正思索著該如何利用的時候，忽然聽見一道嬌柔如絲般的女聲響起：
“墨戚姐姐。”
緊接著。
輕柔的風裹挾著花瓣自虛空中浮現而出，七條不同的尾巴形狀的毛茸茸的靈光環繞著一道人影，就這樣出現在了不遠處。
看不清她的長相，但僅僅是靈光所展露出的那一絲一毫，便有種難以言喻的傾國傾城的魅惑之感。
不。
應該不能說是魅惑，而是單純的美。
美到極致以至於想讓人接近，就和李葉這天人之姿有異曲同工之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