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樓昭專門研製出來的一種秒睡藥劑。
隻要她察覺到自己躁鬱症的軀體化症狀發作,她就會喝下藥劑,之後便會陷入深度睡眠中,強行阻斷了軀體化症狀的折磨。
她是一點兒苦都不想吃。
不過,樓昭睡得並不踏實,沒一會兒便做起了噩夢。
放學時間,幾個穿著校服的女生強行將樓昭拖拽到公共衛生間內,用力地將她推倒至無人角落處。
嘩啦一聲,一盆冷水從頭頂潑了下來。
刺骨的寒意瞬間竄遍四肢百骸,樓昭渾身被澆濕。
為首的一個女生站在樓昭麵前,雙手環胸,居高臨下地睨著她,趾高氣揚地命令道,“給我打她。”
她叫樓以璿,樓昭同父異母的妹妹。
得到指示,幾個女生擼起袖子上前。
兩個女生負責死死地摁住樓昭的肩膀,讓她動彈不得。
又是扇耳光,又是拽頭發。
頭皮和臉龐傳來火辣辣的疼痛,樓昭眸中湧出淚水。
樓以璿叫住了她們,“等等,彆扇她臉,踹她身體,衣服能遮住的部位就給我踹,使勁踹。”
她尖酸刻薄的臉上滿是惡毒。
“收到,璿姐。”
拳腳落在身上,樓昭痛苦地蜷縮著,雙手抱頭呈自我保護姿態。
她哭著哀求,“放過我……求求你……”
樓以璿粗魯地抬起樓昭的下巴,迫使她對視上自己的眼睛,“你也配討好爸爸?你算個什麼東西啊。”
樓昭搖頭,張了張蒼白的唇,“我沒有……”
事實是有的,不討好樓父,樓昭根本無法在樓家生存下去。
但是她鬥不過她們,她們有媽媽幫,而樓昭隻有一個人。
樓昭低著頭縮在那兒,軟弱地不吭聲。
樓以璿眼神一凜,狠戾地甩了樓昭一巴掌,語氣尖銳,“還說沒有。”
她的眼神落在樓昭的臉上,帶著審視,“你就是靠這張臉博得爸爸關注的是嗎。”
她罵,“狐狸精。”
她不明白,為什麼樓昭會長得這麼漂亮,即便她才十二三歲。
樓以璿眼裡生出嫉妒的光,憤恨地拍了拍樓昭蒼白的臉,
“私生女。”
樓昭倏地抬頭,眼神倔強地緊緊盯著樓以璿,聲音細緊分外堅定,“我、不、是。”
樓父本是入贅,樓昭媽媽難產去世,樓昭外公傷心過度,不久後也去世了,樓父便霸占了樓家所有財產。
網上有句話說得好又真實——
母親有錢,紙醉金迷;
父親有錢,九子奪嫡。
後來,樓父娶了很多房老婆,樓昭有了很多兄弟姐妹。
他們都說她是私生女,可她分明不是,她是樓家唯一的嫡長女。
他們才是上不了台麵的私生女。
樓以璿被惹怒,“你還敢頂嘴!”
她手往旁邊一抓,握上了一把拖把,將整個拖把頭都往樓昭臉上摁去。
樓昭偏頭,但拖把頭上的汙水還是糊了她一臉。
腥臭味襲入鼻腔。
“臟東西。”
樓以璿的罵聲傳入耳裡。
腦袋陣陣眩暈,胃部翻湧想吐,樓昭突然間好想去死。
她掀眸看向衛生間門口外麵。
這裡是五樓。
隻要越過那道圍欄,隻要跳下去,她就解脫了。
媽媽會在下麵等她的。
樓昭瞳眸漸渙散空洞,一眨也一眨地盯著那圍欄。
正欲起身一躍而下時,外麵響起一道清冽好聽的男音。
“你們在乾什麼?”
樓以璿和幾個女生聞聲一同看了過去,連帶樓昭也看了過去。
衛生間門口處站著一個頎長高峭的身影。
樓昭視線往上抬了抬,看不清他的臉,他的臉被濃重的霧深深地遮擋著。
樓以璿認得謝京鶴,她趕忙丟掉手中的拖把,臉上漫出靦腆的笑,朝著少年走過去,剛想張口喊人。
卻被謝京鶴冷聲截斷了,“滾。”
池硯舟大剌剌的嗓音響起,“我操了,你們居然在這裡搞校園霸淩!”
樓以璿心頭倏地收緊,神色慌亂,和幾個女生匆匆跑掉了。
樓昭手撐在地板上,看著一步一步朝她走來的少年。
她眯起眼睛想要看清他的臉,卻是怎麼也看不清。
少年脫了自己的校服外套披在了她身上。
清冽好聞的氣味瞬間裹住她,以及暖意襲來。
“濕巾有沒有?”那少年問他朋友。
他朋友摸出口袋遞了濕巾和紙巾過來。
少年修長乾淨指尖抽出一張濕巾,動作輕柔地擦去了樓昭臉上的汙水。
“沒臟,很乾淨。”
樓昭睫毛顫動著,心臟酸澀飽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