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鋒那句乾脆利落的“我也參加”剛落下,就聽見“噗嗤”一聲。
不知是誰先忍不住笑出了聲,霎時間,整個文淵書局內外,爆發出一陣更加肆無忌憚的哄堂大笑!
“哈哈哈!我沒聽錯吧?他?參加詩會?”
“一個看上去搬貨卸力的粗漢,也妄想與我等吟詩作對?滑天下之大稽!”
“莫不是腦子被驢踢了?還是覺得這詩會是什麼市井雜耍,誰都能上來比劃兩下?”
“我看他是想出風頭想瘋了!等下怕不是要念什麼‘床前明月光,地上鞋兩雙’吧?哈哈哈!”
劉清更是笑得前仰後合,他用折扇指著徐鋒,對身邊的同伴嘲諷徐鋒。
“諸位看到了嗎?這就是不知天高地厚!!也不看看自己的樣子,簡直是不知所謂,可笑至極!”
他身後的幾個儒生立刻隨聲附和:
“劉兄說的是!我倒要看看,他那一身力氣,能不能憋出半句通順的詩來!”
“哈哈哈……”
連那位一直保持著幾分克製的書局掌櫃,此刻也是一臉錯愕,他捋了捋山羊胡,帶著幾分不確定和審視,再次看向徐鋒:“這位……壯士,你確定要參加今日的月旦詩會?”
在他看來,這簡直是胡鬨。
詩會雖不問出身,但也不是什麼人都能來湊熱鬨的,這人一身短打,氣質粗獷,怎麼看也不像是能作詩的人。
然而,麵對這些嘲笑和質疑,徐鋒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甚至連眉毛都沒動一下,隻是平靜地點了點頭。
“確定。”
兩個字,清晰而堅定,沒有絲毫猶豫。
這種平靜,反而讓一些嘲笑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
這人……是真傻,還是真有恃無恐?
掌櫃見狀,也不好再多勸阻,畢竟規矩是他自己定的。他輕咳一聲,壓下心頭的詫異,揚聲道:“既如此,那便請諸位才子靜心構思。今日詩會,規矩照舊,以‘邊關’為題,一炷香為限。香燃儘時,需得詩篇。現在……”
掌櫃正準備示意小廝點燃那支手臂粗細的線香。
“掌櫃,不必點了。”
一個聲音突兀地響起,打斷了他的話。
眾人循聲望去,隻見徐鋒那隻剛放下粗活、指節分明的手,再次舉了起來,臉上帶著一絲……嗯?似乎是覺得麻煩的表情?
“在下已經想好了。”
“什麼?!”
“想好了?!”
這下,不止是劉清等人,連那些原本隻是看熱鬨,甚至對徐鋒抱有一絲絲同情的讀書人,也都驚呆了!
這才剛宣布題目啊!一眨眼的功夫都不到!你就想好了?
劉清第一個反應過來,臉色瞬間變得鐵青,厲聲嗬斥:“胡鬨!簡直是胡鬨!詩詞乃是字字珠璣,需得潛心構思,反複推敲!豈是爾等張口就來的兒戲?我看你分明就是嘩眾取寵,故意擾亂詩會秩序!”
“就是!哪有這麼快的道理?”
“定是事先準備了什麼歪詩,想來蒙混過關!”
“掌櫃,不能讓他如此褻瀆詩會!”
掌櫃的眉頭也緊緊皺了起來。他也覺得徐鋒這舉動太過輕浮孟浪了。
詩詞之道,最重意境推敲,哪有這般“立等可取”的道理?
這分明是不尊重在場的各位才子,不尊重這文淵書局!
但他畢竟是開門做生意的,不好做得太絕。
而且,他也確實有點好奇,這怪人到底能說出什麼來。
他沉吟片刻,帶著幾分不悅,勉強點了點頭:“……也罷,既然壯士已有腹稿,那便請先誦來,也好讓大家品評一二。不過,若隻是些粗鄙俚語,或是胡言亂語,休怪老朽將你請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