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廣宏皺著眉頭,敲了敲驚堂木,
“肅靜!喬萬碩,堂下二人狀告你拖欠鏢銀,拒付撫恤,可有此事?”
喬萬碩抬起頭,看向徐鋒和林鎮遠,眼中閃過一絲怨毒,隨即又換上那副悲戚麵孔,捶胸頓足、
“大人明鑒!非是草民賴賬啊!實在是……實在是周轉不靈,手頭拮據啊!玉川李東家橫死,草民那批絲綢的貨款至今分文未見,早已是捉襟見肘,連府裡的用度都快維持不下去了!哪裡還有餘錢支付鏢銀啊!”
他一邊哭訴,一邊偷偷觀察許廣宏的神色。
“哦?”徐鋒冷眼旁觀,嘴角勾起一抹譏諷的弧度,聲音冰冷地插了進來,“喬老爺府上,隨便一件擺設怕也值個百八十兩,光是門口那對鎮宅石獅,就價值不菲。卻在這裡哭窮?真是聞者傷心,見者落淚。”
喬萬碩的哭聲戛然而止,臉色瞬間變得難看無比。
這小子……嘴巴怎麼這麼毒?!
他轉頭,惡狠狠地瞪著徐鋒,再也顧不得偽裝,厲聲反駁、
“你!你血口噴人!我喬家家大業大,開銷也大!再說,你們威遠鏢局護鏢不利,導致李東家身死,貨物差點失陷,本就該承擔責任!老夫念及舊情,願意拿出十兩銀子撫恤死者,已經是仁至義儘!你們還想怎樣?還敢上門訛詐?!”
喬萬碩試圖將水攪渾,把責任推到鏢局頭上。
徐鋒臉上怒氣隱現,聲音卻愈發沉穩。
“護鏢不利?若非我等拚死相搏,喬老爺那批‘來路不明’的上等絲綢,怕是早就和李東家一起,葬身玉川了吧?我倒是好奇,喬老爺是如何與那李東家‘精誠合作’,弄到這批在戰亂時期、南貨北調都極為困難的緊俏貨色的?”
“你!”喬萬碩如同被毒蛇咬了一口,渾身一震,臉上血色瞬間褪儘!
他……他竟然真的知道了!他怎麼可能知道李東家和我暗地裡的勾當?!
“一派胡言!簡直是一派胡言!”喬萬碩惱羞成怒,手指著徐鋒,氣得渾身發抖,“你這是汙蔑!赤裸裸的汙蔑!大人!此人妖言惑眾,意圖攀誣良善,請大人立刻將他拿下!”
林鎮遠在一旁看得心驚肉跳,手心全是冷汗。他完全沒想到,徐鋒竟然敢當堂把這種可能牽連甚廣的猜測說出來!這已經不是要鏢銀了,這是在揭喬萬碩的底!
這玩得太大了!會出人命的啊!
徐鋒卻夷然不懼,迎著喬萬碩殺人般的目光,嘴角噙著一絲冷笑。
“汙蔑?喬老爺如此激動,莫非是……做賊心虛?”
他頓了頓,語氣更加意味深長:“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學生手上,恰好有一些……或許能證明某些事情的‘證據’。”
證據?!他有什麼證據?!不可能!賬冊早就處理乾淨了!*
喬萬碩心頭狂跳,眼神閃爍不定,色厲內荏地吼道:“你胡說!你有什麼證據?!拿出來!拿出來讓大家看看!”
“證據嘛……”徐鋒慢條斯理,目光掃過喬萬碩,又看向一直沉默不語、臉色越來越陰沉的許廣宏,“自然是要呈給明察秋毫的大人過目。不過……”
他話鋒一轉,仿佛才想起什麼似的,看向許廣宏:“大人,在談論證據之前,草民倒想先問喬老爺一個問題。”
許廣宏強壓著怒火,冷冷地哼了一聲:“問!”
徐鋒的目光重新鎖定在喬萬碩身上:“喬老爺,你口口聲聲指責我等訛詐,指責我汙蔑。那麼,你可敢當著大人的麵,回答我一個問題,你有何證據證明我是汙蔑你!”
喬萬碩和許廣宏都是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