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鋒沒有繼續說下去,但意思已經很明顯。被誣陷入獄,九死一生。
蔣正明聞言,眉頭微不可察地皺了一下,隨即舒展開來。他看了一眼旁邊記錄的文書,又瞥了一眼牢籠裡似乎有些意外的張青,心中對事情的來龍去脈更加清晰。
原來如此。這徐鋒,看似莽撞,實則心思縝密,膽大心細。
先是為了追討鏢銀,無意撞破了許、喬的勾當,然後順水推舟,借力打力,不僅自救,還反將了他們一軍。
是個……有點意思的人。
“區區三百兩,喬萬碩也賴?”蔣正明冷哼一聲,顯然對喬萬碩的貪婪和無恥更加鄙夷。他看向徐鋒,語氣緩和了些許。
“此事本府知道了。喬萬碩侵吞稅銀,罪證確鑿,其家產按律當查抄入官。威遠鏢局的鏢銀,本府做主,從查抄的財物中優先支付。”
他略一沉吟,對著身邊的親衛吩咐道:“去賬房支取三百兩紋銀,交給徐經曆。”
“是!”親衛領命而去。
“經曆”二字,讓徐鋒心中微微一動。
這顯然是蔣正明對他在這次事件中表現的一種認可。
雖然隻是口頭稱呼,卻也釋放了一個積極的信號。
“多謝大人!”徐鋒連忙躬身行禮,心中湧起一股暖流。
三百兩銀子,對現在的威遠鏢局來說,簡直是救命錢!
更重要的是,蔣正明此舉,無疑是在向外界表明一種態度:他徐鋒,是得了知府大人“關照”的人。
“謝大人為我等做主!”牢籠裡的張青也連忙跟著道謝,看向徐鋒的眼神充滿了感激和……一絲複雜。他明白,自己這條命,是徐鋒給撈回來的。
就在這時,一直被堵著嘴、麵如死灰的許廣宏,突然劇烈地掙紮起來,喉嚨裡發出“嗚嗚”的聲音,眼睛死死地瞪著徐鋒,充滿了怨毒和瘋狂!
不能就這麼算了!他完了!但徐鋒也彆想好過!
許廣宏心中瘋狂呐喊,拚儘全身力氣,掙脫了堵嘴的破布一角,用儘最後的力氣嘶吼道:
“大人!蔣大人!此人!徐鋒!他……他是黑戶!他沒有戶籍路引!他是流民!按大乾律法,無籍流民,當收容勘問,甚至……甚至可貶為官奴!您不能放了他!”
這突如其來的指控,讓剛剛緩和的氣氛再次凝固!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聚焦在徐鋒身上。
黑戶!
在這戰亂頻仍,人命如草芥的年代,一個沒有官方身份證明的“黑戶”,意味著什麼?
意味著不受律法保護,意味著隨時可能被抓捕,被販賣,甚至被當做逃兵或奸細處置!這是足以致命的汙點!
徐鋒的心一沉!
他最擔心的事情發生了!
蔣正明的眉頭瞬間擰緊,看向徐鋒的目光變得銳利而深邃,帶著審視和探究。他沒有立刻發作,但那沉默的壓力,卻比任何嗬斥都要沉重。
果然……有隱情嗎?
蔣正明心中暗忖。
徐鋒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大腦飛速運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