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晉泉送的那疊紙,已屬上乘,值個三五十兩銀子。
可眼前這兩大摞,加起來怕是有半人高!其質地之精良,遠勝昨日!
徐鋒曾在舊書鋪打聽過紙價,尋常的草紙,一張也要近一文錢。
這等品質的紙張,價格更是數倍乃至十數倍!這麼一大堆,少說也值百兩紋銀!甚至更多!
晉泉,他一個王府幕僚,俸祿能有多少?他哪來這麼多錢買這等貴重的紙張?
他微微皺眉,目光銳利地看向晉泉,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繃、
“晉兄,這……莫非是肅王殿下所賜?”
晉泉臉上的笑容微微一僵,下意識地便想開口否認。
然而,話到嘴邊,他卻頓住了,心中一動,反問道:“徐兄……何以知之?”
徐鋒心中冷笑一聲。
這晉泉,還真當我是三歲稚童不成?
肅王殿下賞賜如此厚禮,卻又故作神秘,不就是想讓我承他這份“不求回報”的惜才之情,日後好為他所用麼?
這套路,我上輩子可見得多了!
“晉兄,”徐鋒的聲音帶著一絲懶洋洋的調侃,卻字字清晰,“這還用問麼?如此大手筆,除了肅王殿下,這府城之中,怕是也無人能輕易拿得出來。晉兄如此大費周章地送來,又不明說,莫非……不是想讓小弟我好好感念一番王爺的知遇之恩?”
一番話,直接將窗戶紙捅破,不留半分餘地!
晉泉臉上的笑容徹底僵住,額角甚至滲出了一絲細密的汗珠。
他萬萬沒想到徐鋒竟如此直白,簡直就是把他的心思攤在了陽光下!
此人……此人當真心思機敏,通透至斯!他的那點小九九,竟被一眼看穿!
他張了張嘴,喉嚨有些乾澀,正欲開口解釋幾句,試圖挽回些許顏麵。
“晉兄不必如此。”徐鋒卻擺了擺手,打斷了他,臉上的笑容變得真誠了幾分,“王爺厚愛,徐鋒感激不儘。這份情,我記下了。有勞晉兄代為轉達謝意,也請晉兄放心,我徐鋒雖是一介白身,卻也知曉好歹。”
晉泉聞言,先是一怔,隨即臉上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羞赧。
我……我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徐先生如此磊落坦蕩,我反倒顯得遮遮掩掩,著了痕跡!
他深吸一口氣,對著徐鋒鄭重一揖。
“徐兄高義!是晉泉……是晉泉多慮了,險些誤會了徐兄,還請徐兄恕罪!”
一番話說開,晉泉隻覺得心中一塊大石落地,先前那點因為隱瞞而產生的隔閡瞬間煙消雲散。他看向徐鋒的眼神,更多了幾分由衷的欽佩與親近。
此人不僅才華驚世,心胸亦是如此開闊,不驕不躁,當真……當真非池中之物!
晉泉暗下決心,日後定要與此人多加親近。
“吱呀——”
恰在此時,樓梯處傳來腳步聲,陸飛睡眼惺忪地打著哈欠走了下來,一眼便瞧見早已精神抖擻的徐鋒和晉泉,以及那兩摞醒目的紙張,頓時一個激靈,瞌睡蟲跑了個精光。
“徐……徐先生!晉……晉兄!”陸飛一張臉漲得通紅,羞愧得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你們……你們起得這般早!怪不得……怪不得徐先生才高八鬥,晉兄亦是人中俊傑!原來……原來你們不僅天賦異稟,還……還比我等勤奮百倍!我……我陸飛真是……”
他捶了捶自己的腦袋,懊惱不已,隨即眼神一厲,斬釘截鐵:“從今日起,我陸飛定要效仿古人,頭懸梁,錐刺股!定不負先生教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