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林公子,替人抄寫課業,乃是欺瞞夫子之舉。若是被夫子知曉,你我……你我都要受重罰的。還請林公子……自己抄寫。”
“放肆!”林泰勃然大怒,一腳踹翻了陸飛麵前的矮幾,桌上的筆墨紙硯散落一地,墨汁染黑了潔淨的地麵。
“你算個什麼東西,也敢跟本公子講規矩?本公子讓你抄,是看得起你!彆給臉不要臉!”
他上前一步,逼近陸飛,眼中閃爍著惡毒的光芒,語氣森然、
“本公子對付不了那該死的徐鋒,難道還治不了你這麼個賤骨頭?!我告訴你,陸飛,彆忘了,當初是誰點頭,你這寒門賤種才能踏進林氏學堂的大門!信不信本公子一句話,就能讓你從這裡滾出去,永世不得再入學!”
“不……不要!”
陸飛臉色“唰”地一下慘白如紙,方才強自鎮定的勇氣瞬間土崩瓦解,渾身抑製不住地顫抖起來。
他聲音帶著哭腔,連連作揖。
“林公子饒命!林公子饒命啊!我抄!我這就抄!求您高抬貴手,千萬彆趕我出學堂!您的大恩大德,陸飛……陸飛永世不忘!求您了!”
陸飛心中一片苦澀翻湧,家境貧寒,這四個個字像兩座大山壓在他稚嫩的肩頭。
若是真被這林泰從林氏學堂逐出,名聲掃地還在其次,他那含辛茹苦的母親,臥病在床的老父,日夜期盼他出人頭地的家人,又該如何承受這般打擊?
所以他絕對不能被趕出去!
林泰見陸飛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樣,嘴角咧開一抹得意的獰笑,心中的鬱氣找到了宣泄口,舒坦了不少。他瞥了一眼散落在地的紙張,慢條斯理地用腳尖碾了碾。
“抄書?不急,本公子現在改主意了。”
他向前傾身,居高臨下地俯視著陸飛,聲音如同毒蛇吐信。
“剛才,你那眼神,讓本公子很不痛快。跪下,給本公子磕三個響頭,誠心誠意地道個歉,今日之事,本公子或許可以既往不咎。”
陸飛雙拳緊握,滲出血絲亦不自知。他死死地瞪著林泰那張可憎的臉,恨意如毒草般在心底瘋長。
可一想到家中老母期盼的眼神,想到父親咳喘的聲音,那股洶湧的恨意便如同被巨石壓住,隻剩下無儘的屈辱和冰冷的絕望。
他緩緩閉上眼,準備將最後的尊嚴也徹底碾碎。
罷了,大丈夫能屈能伸……先忍下這口氣,日後……日後若有機會……
就在陸飛膝蓋即將觸地的那一刹那——
“陸——飛——!石——岸——!你們倆兔崽子死哪兒去啦——?”
一道洪亮的大嗓門,毫無預兆地在學堂內響起,震得人耳膜嗡嗡作響。
徐鋒跟在趙永身後,隻覺得額角青筋一抽一抽地跳。
這一路行來,趙永這廝的嘴就沒停過,從街頭嚷嚷到巷尾,如今進了這林氏學堂,更是變本加厲,活像個走街串巷叫賣的貨郎,唯恐天下不知他們來了。
這家夥,簡直是社交恐怖分子!
早知道就該在臉上掛個牌子,書:‘我不認識旁邊這個大嗓門’!
徐鋒默默捂臉,恨不得找條地縫鑽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