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兩人又陸續走訪了其他幾戶苦主,趙帆在徐鋒的“監督”下,一一磕頭道歉,奉上賠償。
每到一處,百姓們對徐鋒感恩戴德,對趙帆則是避之不及,這讓趙帆的屈辱感層層疊加,對徐鋒的恨意也越發深入骨髓。
待到最後一戶人家賠償完畢,趙帆長長籲出一口濁氣,聲音沙啞,帶著一絲急不可耐、
“完了吧?所有的苦主都‘安撫’完了,本世子可以回府了吧?”
徐鋒停下腳步,轉過身,看著已是精疲力儘、滿心怨毒的趙帆,唇角勾起一抹高深莫測的弧度。
“世子爺莫急,還有一處地方,咱們非去不可。”
趙帆心中陡然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警惕地盯著他:“什麼地方?”
徐鋒微微一笑,伸手指了指京城的方向:“大理寺。”
“大理寺?”趙帆瞳孔驟然一縮,失聲驚呼,“去大理寺做什麼?本世子已經道過歉,賠過償了!”
徐鋒笑容不減,語氣卻不容置疑。
“世子爺縱馬傷人,雖已賠償,但國法森嚴,豈能私了?世子爺也該去大理寺澄清一二,錄個口供,將此事徹底了結,免得日後再起波瀾,不是嗎?”
趙帆胸膛劇烈起伏,額上青筋如同虯龍般盤結,雙目赤紅,死死盯著徐鋒,仿佛要將他生吞活剝。
“徐鋒!你究竟想乾什麼?!本世子已經按照你的意思,向那些賤民磕頭賠罪,銀子也給了,你還待怎地?!”
他此刻的聲音,已然沙啞不堪,透著一股歇斯底裡的瘋狂。
徐鋒聞言,眉梢輕輕一挑,那眼神,竟像是看著一個不通世事的癡兒,帶著幾分戲謔,又夾雜著一絲冰冷的譏誚。
“世子爺此言差矣。下官想做什麼?下官不過是想秉公辦事罷了。大乾律例,縱馬行凶,驚擾百姓,致人傷殘,此乃重罪。世子爺莫非以為,一句道歉,幾兩碎銀,便能將國法視作無物?”
趙帆心中驚怒交加,卻又強自辯解。
“本世子已經賠禮道歉了!那些刁民也收了銀子,此事已了!”
“哦?”徐鋒發出一聲意味不明的輕哼,嘴角那抹嘲諷愈發明顯,“若依世子爺這般說法,下官今日若是將世子爺打個半死,再登門給鎮國侯爺磕個頭,送上些許湯藥費,侯爺就能一笑泯恩仇,放過下官不成?”
趙帆被噎得麵色鐵青,你了半天,卻一個字也反駁不出。是啊,若真有人敢如此對他,父親豈會善罷甘休?他隻能色厲內荏地咆哮。
“徐鋒!你……你言而無信!你之前可沒說還要來大理寺!”
大理寺衙門外,當值的差役和進出的官吏,無不被眼前這一幕驚得目瞪口呆。
那不是鎮國侯世子趙帆嗎?瞧他那鼻青臉腫、衣衫狼狽的模樣,哪裡還有半分往日的囂張氣焰!而押著他……不,是“陪同”著他的人,竟然是新晉的監察禦史徐鋒!
一時間,竊竊私語聲四起,無數道驚疑不定的目光在徐鋒和趙帆之間來回掃視。
“這……這是怎麼回事?”
“徐大人竟把趙世子給……帶來了?”
“看趙世子那樣子,像是剛挨過揍……”
正當眾人議論紛紛之際,大理寺卿聞訊匆匆趕了出來。
他年過半百,身形微胖,一見堂外情形,尤其是看清趙帆那副慘狀和徐鋒那淡然自若的神情,饒是久經官場,也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心中暗道:這徐鋒,真乃過江猛龍!
“徐大人,”大理寺卿緊走幾步,拱手行禮,語氣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驚疑,“不知徐大人帶著趙世子前來我大理寺,所為何事?”
徐鋒微微頷首,神色平靜無波,聲音清晰有力,足以讓周圍所有人都聽得真切。
“啟稟寺卿大人,鎮國侯世子趙帆,於萬年縣縱馬行凶,致多名百姓受傷。雖已向苦主賠禮道歉,並奉上湯藥銀錢,然國法昭昭,豈能私了?下官特帶其前來大理寺,錄供畫押,望寺卿大人能夠秉公辦理,以儆效尤。”
此言一出,滿場嘩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