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出租屋的窗戶上,雨水的痕跡被新的雨滴覆蓋,蜿蜒流淌,像這座城市被無形之力扭曲的脈絡。
電腦屏幕上,“宏遠·未來城”奠基儀式的喧囂已切換成新聞頻道滾動播出的快訊,冰冷的字幕條在主持人公式化的聲音下跳動:
“突發!龍騰地產旗下‘金鼎時代廣場’發生嚴重安全事故!一部觀光電梯突發故障,從十層高處急速下墜,幸得緊急製動係統啟動,未造成人員死亡,但仍有七名乘客重傷,十五人輕傷,現場一片混亂…”
畫麵切到一片狼藉的商場中庭,破碎的玻璃,散落的商品,驚恐的人群,閃爍的警燈和救護車的藍光交織,將原本象征著財富與繁華的金色光暈撕裂得支離破碎。
緊接著,是另一條新聞:
“龍騰地產位於濱江新區的‘禦景華庭’高端住宅項目遭遇重大危機!業主集體投訴稱,精裝修房大麵積出現水管爆裂、牆體滲水、地板發黴等嚴重質量問題!部分業主已拉起橫幅,在售樓處外聚集維權…”
鏡頭掃過情緒激動的業主,被水浸泡變形的地板,牆壁上猙獰的水漬黴斑。
代表“禦景華庭”項目的淡金色光團,在林默的天眼視野中劇烈動蕩,邊緣如同被酸液腐蝕般滋滋作響,不斷逸散出代表“信譽崩塌”和“財富流失”的細碎金芒,被無形的黑氣貪婪卷走。
最後,是財經新聞冰冷的圖表和指數:
“受多重負麵消息衝擊,龍騰地產(股票代碼:LTDC)今日開盤即遭重挫,盤中一度跌停!市值單日蒸發超百億!市場恐慌情緒蔓延,投資者信心嚴重受挫…”
龍騰地產總部大樓頂層,寬大的落地窗外是灰暗壓抑的城市天際線。
董事長張振峰背對著門口,身影在巨大的玻璃幕牆映襯下,竟顯得有些佝僂。
他手中夾著一支燃燒過半的雪茄,煙霧繚繞,卻驅不散他眉宇間幾乎凝成實質的焦慮和沉重。
辦公桌上的電話此起彼伏,秘書焦急的聲音透過內線傳來,都被他揮手粗暴地按斷。
“廢物!一群廢物!”他猛地轉身,一拳狠狠砸在昂貴的紅木辦公桌上,震得桌上的水晶煙灰缸嗡嗡作響。
這位在商海沉浮數十載、向來以鐵腕和沉穩著稱的巨鱷,此刻眼中布滿了血絲,額角青筋跳動。“電梯事故!水管爆裂!股價崩盤!所有事情都集中爆發!這他媽是巧合?!”
他抓起桌上的一份內部緊急報告,上麵羅列著一天之內龍騰旗下發生的十幾起大大小小的事故和問題,從核心商場到偏遠物業,無一幸免。
報告末尾,一行加粗的標注刺眼:“初步排查,無明確人為破壞證據,事故原因詭異,集中爆發趨勢明顯。”
張振峰煩躁地踱步,目光掃過落地窗外那片被雨幕籠罩、卻依然能看出龐大輪廓的“宏遠·未來城”工地。
一股冰冷的寒意順著脊椎爬升。
他想起了奠基儀式上趙乾那張誌得意滿的臉,想起了那些關於“五鬼搬財”的隱秘傳聞…難道真是那邪門的風水局?
就在這時,他的私人手機響了。屏幕上跳動的名字讓他微微一怔——蘇晴。
他深吸一口氣,強壓下翻騰的怒火,接通了電話,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蘇小姐?”
“張董,冒昧打擾。”蘇晴的聲音透過聽筒傳來,依舊悅耳,卻帶著一種劫後餘生的冷靜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敬畏,“看到新聞了,龍騰似乎…遇到了些麻煩?”
張振峰苦笑一聲:“何止是麻煩,簡直是滅頂之災。”他沒有過多客套,蘇晴深夜打來這個電話,絕非隻是問候。
“我…剛經曆了一些常人無法理解的事情。”蘇晴的聲音壓低了些,帶著心有餘悸的顫抖,“張董,您信風水玄學嗎?或者說,您信這世上有能‘看見’常人看不見的東西的人嗎?”
張振峰的心猛地一跳:“蘇小姐的意思是?”
“我認識一個人。”蘇晴的聲音異常清晰,“他救了我,用一種…無法用科學解釋的方式。他或許能看見龍騰正在遭遇什麼。他的名字…叫林默。他最近在做的直播,您可能有所耳聞。”
“林默?”張振峰瞳孔驟然收縮。
這個名字,在趙乾的奠基儀式後,伴隨著那場匪夷所思的直播挑戰,早已在特定的圈子裡掀起了波瀾!“那個挑戰趙乾的年輕人?他能看見?”
“千真萬確!”蘇晴的語氣斬釘截鐵,“我的命,就是他救回來的。張董,龍騰現在的狀況,我覺得…可能不是意外。如果您信我,就立刻聯係他!他的聯係方式我稍後發給您。時間…可能不多了。”
電話掛斷。
張振峰握著手機,指節因為用力而發白。
蘇晴是什麼人?
頂級流量,見慣了大風大浪,絕不會在這種時刻無的放矢,更不會拿自己的名聲和前途開玩笑。
她話語中那份劫後餘生的恐懼和對那個林默的敬畏,做不得假。
風水?邪術?掠奪?
這些原本被他嗤之以鼻的詞彙,此刻卻像冰冷的毒蛇,纏繞上他的心頭。
看著屏幕上龍騰地產那斷崖式下跌的股票曲線,看著新聞畫麵裡自己苦心經營多年的產業一片狼藉,張振峰眼中最後一絲猶豫被一種近乎瘋狂的賭徒般的決絕取代。
他拿起手機,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動,找到了蘇晴發來的那個號碼。
沒有絲毫遲疑,他按下了撥號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