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時間,在一種沉凝的緊繃感中流逝。
周浩被秘密轉移到了張振峰名下的一處安保嚴密的私人療養院,由最頂級的醫療團隊二十四小時看護,清除體內殘餘的降頭毒素和調理被邪術侵蝕的身體。
林默則將自己關在重新布下更強守護禁製的公寓裡,除了必要的進食,幾乎全部時間都用在打坐調息上。
識海中那片黯淡的金色海洋,在符骨緩慢而堅韌的自愈力量滋養下,終於重新亮起了溫潤而深邃的光澤。
背部的酸澀疲憊感也消退了大半,隻是那源自符骨深處的力量,如同經曆了一場酣暢淋漓卻又透支嚴重的戰鬥,暫時蟄伏,等待著下一次的召喚。
當蘇晴那輛線條流暢的黑色商務車,悄無聲息地停在林默公寓樓下時,清晨的天空依舊被一層鉛灰色的薄雲籠罩著。
空氣裡彌漫著城市蘇醒前特有的清冷和塵埃味。
林默拉開車門坐進後座,他身上隻帶了一個不大的黑色布囊,裝著幾樣必要的物件。
“感覺怎麼樣?”蘇晴轉過頭,她今天穿了一身利落的深色運動裝,長發束成馬尾,素麵朝天,卻依舊掩不住那份驚心動魄的明豔。
隻是那雙秋水般的眸子裡,帶著一絲掩飾不住的疲憊和凝重。
“無礙。”林默簡短地回答,目光平靜地掃過她略顯蒼白的臉,“你氣色不太好。”
“能好才怪。”蘇晴扯了扯嘴角,露出一絲沒什麼笑意的弧度,發動了車子,“這幾天整個節目組都籠罩在低氣壓裡,人心惶惶。那三家出事藝人的粉絲都快把製作方撕碎了,網上輿論一邊倒說是節目組害人。這次直播,隻許成功,不能失敗,壓力全在我們幾個嘉賓和安全顧問……也就是你身上了。”
她頓了頓,聲音壓低了些,“而且……我總覺得,那片地方,不太乾淨。不是心理作用。”
林默沒有接話,隻是將目光投向車窗外飛速倒退的城市街景。
車子很快駛離繁華區域,周圍的建築逐漸變得低矮、陳舊,空氣裡也多了一絲郊外特有的荒涼和塵土味。
仁和醫院舊址,孤零零地矗立在西郊一片荒草叢生的野地裡。
它遠離主乾道,周圍隻有幾棵歪脖子老樹和斷壁殘垣,更遠處是廢棄的廠房輪廓,在鉛灰色的天幕下如同巨大的、沉默的墓碑。
還未靠近,一股混雜著濃重塵埃、陳舊消毒水、以及某種更深層、更難以言喻的——腐朽與絕望混合的氣息,就已經透過緊閉的車窗縫隙,絲絲縷縷地鑽了進來。
醫院的主體是一棟五層高的筒子樓,紅磚外牆早已在風雨侵蝕下褪色剝落,露出裡麵灰敗的水泥。
黑洞洞的窗戶大多沒有玻璃,像是一隻隻空洞無神的眼睛,漠然地注視著闖入者。
樓頂的“仁和醫院”幾個水泥大字,隻剩下一個殘缺的“仁”字還頑固地掛著,搖搖欲墜。
樓前原本應該是空地的地方,如今被半人高的枯黃荒草占據,在深秋的冷風裡發出簌簌的、如同低語的聲響。
幾輛貼著《極限探秘》節目LOGO的轉播車、設備車和明星保姆車停靠在唯一一條勉強能通車的土路儘頭,顯得與這片荒涼格格不入。
穿著各色馬甲的工作人員緊張地忙碌著,架設機器,鋪設線路,調試燈光,但每個人的動作都顯得有些僵硬,臉上帶著難以掩飾的緊張和不安,交談的聲音也壓得極低,仿佛生怕驚擾了這片死寂之地沉睡的什麼東西。
空氣中彌漫著一種無形的壓抑。
林默推門下車,冰冷的、帶著濃重土腥和朽木味道的空氣瞬間將他包裹。蘇晴緊隨其後,下意識地緊了緊外套領口。
“蘇老師來了!”
“蘇老師早!”
幾個工作人員看到蘇晴,連忙打招呼,目光卻不由自主地飄向她身邊的林默。
林默穿著一身簡單的深灰色休閒裝,身形挺拔,麵容沉靜,在周圍喧囂忙碌的環境裡,顯得格外安靜,甚至有些格格不入。
他沒什麼表情,眼神平靜地掃過這片荒蕪破敗的景象,仿佛隻是在看一片尋常的廢墟。
“林大師,這位就是我們節目的總導演,王導。”蘇晴引著一位頭發稀疏、頂著兩個巨大黑眼圈、一臉愁苦的中年男人快步走過來。
王導看到林默,眼中先是閃過一絲懷疑,隨即被更深的焦慮和一絲病急亂投醫的希冀取代,他用力搓了搓手,擠出笑容,聲音帶著熬夜後的沙啞:“林大師!久仰大名!這次……這次全仰仗您了!務必……務必確保安全啊!”他語無倫次,眼神裡滿是惶恐。
林默微微頷首,算是打過招呼,目光卻越過王導,投向那棟如同巨大墓碑般矗立的廢棄醫院主樓。
他不需要刻意開啟天眼,僅僅是站在這片土地上,一種極其不舒服的、粘稠冰冷的陰鬱感,就如同無數隻細小冰冷的手,正試圖順著他的毛孔往身體裡鑽。
“其他嘉賓到了嗎?”蘇晴問。
“到了到了!”王導連忙點頭,指向旁邊一輛豪華的房車,“柳芸老師剛到不久,在車上休息。還有兩位男嘉賓,宋哲和韓東,在那邊熟悉設備。”他指了指不遠處兩個正在擺弄GoPro的年輕男藝人。
林默的目光在那輛房車上停留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