灣流G650撕裂厚重的雲層,機頭下沉,引擎發出沉悶的嘶吼。
山巒巨大的輪廓在舷窗外急速放大,
機艙內,氣壓的變化帶來輕微的耳鳴。
林默依舊靠坐著,臂彎裡的玄黑符匣——“守心如初”——如同亙古的磐石,散發著沉靜而堅韌的微涼。
那份守護的意念,絲絲縷縷,撫平著符骨深處因怒意與吞噬邪能而殘留的最後一絲躁動。
他閉著眼。
但那雙熔金鑄就般的龍瞳虛影,卻仿佛穿透了眼皮,穿透了厚重的機身,依舊死死“釘”在遙遠的南方海疆!
視野裡,是那片翻騰的死亡之海。
千米暗紅漩渦,如同大地張開的汙穢巨口,貪婪地吞噬著蔚藍的海水與天光。
粘稠的血浪翻滾,無數怨魂扭曲的麵孔在其中沉浮、尖嘯,粘膩的汙血觸手瘋狂舞動,攫取著一切生機。
漩渦中心,深不見底,連接著南洋地窟蛇神石像燃燒的右眼,連接著那半塊染著師父血跡、如今卻淪為邪陣核心的七星羅盤!
新仇舊恨,國仇家恨,在脊椎深處那枚流淌著暗金與赤紅符文的符骨中,轟然燃燒!
“林默?”對麵傳來蘇晴壓抑著驚悸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她臉色依舊蒼白,一隻手無意識地緊緊按著胸口,護龍徽記隔著衣物傳來陣陣灼熱,母親蘇映雪最後那聲穿透時空的“守”字,如同烙印燙在靈魂深處。
那源自血脈的悸動,讓她清晰感知到南方那片海域傳來的、足以傾覆山河的惡意。
林默緩緩睜開眼。
機艙頂燈柔和的光線落在他臉上,映得那雙眼眸深不見底。
熔金的豎瞳龍影已然隱去,隻餘下深潭般的平靜,但那平靜之下,是即將噴發的火山。
“到了。”他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斬斷紛擾的冷硬,仿佛剛才那穿透萬米的龍威凝視隻是一場幻覺。
灣流戰機輕盈地一震,輪胎摩擦跑道發出刺耳的銳響,穩穩停在了一處守衛森嚴的專用停機坪。
艙門開啟。
凜冽的朔風裹挾著北方的寒意,猛地灌入機艙,吹得蘇晴裹緊了身上的毛毯。
停機坪邊緣,一輛通體漆黑、線條冷硬的防彈紅旗轎車如同沉默的巨獸蟄伏。
車旁,筆挺地站著兩個穿著深色中山裝的男人,麵容冷峻,眼神銳利如鷹,周身彌漫著生人勿近的鐵血氣息。
他們的視線第一時間鎖定了踏出艙門的林默,沒有絲毫審視或評估,隻有一種確認目標後的絕對專注。
其中一人上前半步,聲音刻板得不帶一絲波瀾,清晰地穿透風聲:“林默先生?請隨我們來。”
沒有寒暄,沒有詢問,直奔主題。
林默的目光掃過兩人,微微頷首。
他邁步走下舷梯,步伐沉穩,踩在冰冷的混凝土地麵上,走向那輛漆黑的紅旗。
蘇晴下意識想跟上,卻被另一名中山裝男子禮貌而堅決地抬手攔住。
“蘇小姐,請在此稍候,會有專人安排您。”語氣不容置疑。
蘇晴腳步頓住,看著林默毫無停頓地走向轎車那洞開的厚重車門,身影被車內的幽暗吞沒。
車門“砰”地一聲關上,隔絕了內外。
黑色巨獸無聲啟動,引擎低吼著,迅速駛離停機坪,消失在通往核心區域的森嚴通道深處。
一種巨大的茫然和無形的壓力,沉甸甸地壓在蘇晴心頭。
她孤零零地站在空曠的停機坪上,寒風卷起她的衣角。
護龍徽記在掌心微微發燙,南方那片汙穢的血色漩渦帶來的悸動,依舊如同冰冷的藤蔓纏繞著她的心臟。
車內是絕對的寂靜,隻有輪胎碾壓路麵的細微聲響和頂級隔音材料隔絕外界的沉悶感。
車窗玻璃是深色的單向膜,外麵飛速掠過的崗哨、森嚴的建築輪廓,都變成模糊的剪影。
車內沒有任何多餘的裝飾,隻有冷硬的金屬和皮革的氣息。
林默靠在後座,閉目養神。“守心如初”符匣安靜地躺在他身側。
他能感覺到轎車行駛的路線並非直線,而是在複雜的核心區域不斷轉向,最終駛入一條向下傾斜的通道,空氣瞬間變得更加沉滯、厚重,帶著地下空間特有的微涼。
不知過了多久,轎車終於穩穩停下。
車門被從外麵打開,依舊是那兩名中山裝男子之一:“請。”
林默下車,眼前是一條筆直、寬闊、頂部散發著柔和冷白色光芒的走廊。
牆壁和地麵都是某種厚重的淺灰色合金,光潔如鏡,倒映著人影,卻給人一種堅不可摧的冰冷感。
空氣裡彌漫著淡淡的消毒水味和一種低沉的、幾乎聽不見的機械嗡鳴。
走廊儘頭,是一扇同樣由厚重合金鑄造、沒有任何標識的門。
中山裝男子上前一步,在門側一個隱蔽的掃描區進行虹膜和掌紋驗證。
“嘀…嘀…哢噠。”
輕微的解鎖聲響起,厚重的合金門無聲地向內滑開。
門後,是一個巨大的指揮中心。
視野驟然開闊。
首先衝擊眼球的,是正前方幾乎占據整麵牆體的巨大屏幕!
屏幕上,赫然是經過高精度處理的衛星雲圖——南中國海!
然而,這片本應是蔚藍的海域,此刻卻被一個龐大到令人窒息的暗紅色旋渦所盤踞!
那旋渦中心漆黑如墨,邊緣翻滾著粘稠的汙血浪花,無數細小的、代表怨魂能量的光點在血浪中沉浮、閃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