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主動找話題閒聊起來,看似隨意,實則句句都在旁敲側擊。
顧淵應答謹慎,但也透露了自己剛到東華仙國不久的信息。
“兄弟,你身邊那位同伴,當真是你妹妹?”華天都熟絡地問道,將話題引向了池瑜。
“不是我親妹妹,是我師妹。”顧淵點了點頭,臉上適時地露出一絲無奈,“我這師妹,性子單純,卻認死理。此番出來,她死活非要我陪著,我不同意,她竟直接將我打暈了帶出來的……唉,這才到了這荒域。”
華天都目光微亮,抓住了關鍵信息——“打暈帶出來”、“到了荒域”。
這意味著,顧淵背後的宗門並不在荒域之內!
荒域之外,天地更為廣闊,強者更多,修煉環境和資源也往往更好!
“她是因為入門晚,才成了你師妹?”華天都繼續試探。
“不是。”顧淵搖了搖頭,眼中恰到好處地閃過一抹極淡的羨慕,雖然一閃而逝,卻被一直緊密關注他的華天都精準捕捉到,“她入門之時,便被宗主師叔直接收為了關門弟子。”
“那兄弟你這師妹的天賦,可比你還高呐。”華天都表麵維持著鎮定,內心已是驚濤駭浪。
據他所知,顧淵的師妹能輕易殺死周家那位“皓華金仙”長老,灰衣老人判斷她至少是“道玄金仙”,甚至可能是“玉宸金仙”!
一個年紀更小,實力卻可能更強的師妹!
這師門該是何等恐怖?
“是啊,不然怎會被宗主師叔破例收為關門弟子。”顧淵點頭附和,演技堪稱高超,將那種對天才師妹的些許無奈與羨慕表現得淋漓儘致。
與此同時,站在一旁的流雲居掌櫃王大福,憑借客棧陣法之便,也悄然探查出了顧淵那不足百歲的骨齡,再結合方才聽到的對話,心中同樣是震驚不已。
不足百歲的金仙師兄,年紀更小卻實力深不可測的師妹……
這兩人背後的勢力,恐怕遠超他的想象!
他暗自決定,必須將此事儘快上報給劉家高層。
華天都臉上的笑容愈發和煦,仿佛與顧淵是相識多年的好友。
他語氣誠懇地說道:“兄弟,我表妹年輕氣盛,日前多有得罪,我這個做表哥的,在這裡代她賠個不是,還望兄弟你大人有大量,莫要與她一般計較。”
顧淵神色平淡,看不出喜怒,隻是輕輕擺了擺手:“四皇子客氣了。那件事,我和師妹並未吃虧,過去便過去了,不提也罷。”
他這話說得輕描淡寫,既接受了對方的道歉,也點明了自己並非吃虧的一方,更隱含著一絲“此事就此揭過,但若再犯,後果自負”的意味。
華天都聞言,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精光,隨即笑道:“兄弟豁達。”
說著,他翻手取出一枚雕刻著龍紋、散發著淡淡皇道氣息的玉質令牌,遞向顧淵,“兄弟初來乍到,想必對國都還不甚熟悉。這枚皇宮的‘出入令牌’贈予兄弟,若在國都閒暇無事,或想尋人品茗論道,隨時可持此令進宮找我,必定掃榻相迎。”
顧淵目光掃過那枚令牌,並未推辭,隨手接了過來,口中淡然道:“四皇子好意,心領了。”
他心中明鏡似的,這華天都看似熱情賠罪、贈予令牌,實則仍是半信半疑,這番舉動既有結交拉攏之意,也未嘗沒有借此進一步試探和查探他底細的心思。
這令牌,與其說是通行證,不如說是一個誘餌,看他是否敢接,接了之後又是否會使用,如何使用。
華天都見顧淵坦然接過令牌,臉上笑容不變,心中念頭卻是急轉。
他站起身來,道:“兄弟,宮中還有些事務需要處理,我便不多叨擾了。期待他日能在宮中與兄弟再把酒言歡。”
顧淵點了點頭,依舊安坐於石凳之上,並未起身相送,隻是淡淡道:“四皇子慢走。”
如此“失禮”的舉動,華天都卻仿佛毫不在意,對著顧淵拱了拱手,便招呼了一聲臉色依舊有些不太自然的周靖媛,帶著那始終沉默的灰衣老人,轉身離開了庭院。
自始至終,他都未曾與跟在身後的流雲居掌櫃王大福有任何交流,仿佛其不存在一般。
待華天都三人的身影消失在院門外,掌櫃王大福立刻上前一步,對著顧淵深深躬身,語氣帶著十足的歉意:“客人,實在抱歉。四皇子殿下執意要見您,在下人微言輕,實在是……攔不住,打擾了客人清靜,還請您海涵。”
他的姿態放得極低。
雖然仍不確定顧淵的具體背景,但僅憑其不足百歲的骨齡、深不可測的修為,以及方才在四皇子麵前那份泰然自若、甚至隱隱占據上風的氣勢,就足以讓王大福將顧淵當作必須小心伺候、絕不能得罪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