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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嵐一愣,眼睛直直得看向那個牛皮紙袋,仿佛那是什麼非常讓人恐懼的東西。
足足過了好幾秒,她才深吸一口氣輕輕接過,衝護士道了句謝。
護士欲言又止的看了她一眼,最終還是離開了。
屋子裡重歸寂靜,隻有江嵐略顯粗重的呼吸聲。
她顫抖的撕開封條,用打著石膏的右手夾著文件袋,左手手指往裡伸。
但試了好幾次,都沒能把文件成功的取出來。
畢竟不是常用手,加上驚恐下身體僵硬,手指出乎意料的笨拙。
最終,也許是看不下去她動作太過磨蹭,裡麵的文件傳票忽然“嘩”得一下儘數劃出,如枯枝一般在江嵐周圍散落一地。
她一眼就看到了裡麵白紙黑字最重要的兩份文件—《起訴書副本》、《出庭通知書》。
江嵐表情木然得蹲下,拿起文件一目十行快速掃過。
的的確確是她畏懼了許久的法院通知,右下角還有鮮紅的法院印章。
她一直害怕收到正式文本通知,使儘渾身解數想要逃避懲罰。
但當這份文件沉甸甸的交到她手裡,白紙黑字就放在她麵前時,江嵐反而有一點微妙的、終於解脫的釋然。
她扯起嘴角苦澀得笑了笑,透過這一張薄薄的紙,好像看到了江南毫不留情的眼睛。
他多無情啊。
自己這個親媽親自哀求,他連麵都不願露就算了,竟直接用一紙文書打發自己,這是鐵了心要收集證據把自己這個親媽送上法庭送進監獄?
是不是哪怕自己要死了,都見不到他一眼,得到的也隻有法院冷冰冰的判決和代理律師毫無感情的判詞?
她呆坐在病房冰涼的地板上,被微風吹得簌簌作響的紙張像是對她的無聲嘲諷。
嘲諷她辛苦生養了江南,結果卻換來這個下場。
她控製不住的紅了眼眶。
想到小時候江南對自己滿心依賴的模樣,想到他牙牙學語喊自己叫媽媽,想到她也曾單純的因為江南本身感受過生命的美好,甚至試圖放下一切好好生活。
可那太難了。
功利心極強的父母,壓力山大的項目,周圍人的指指點點……一切的一切都逼著她不得不化身成上了發條的機器,拚命在科研實驗上為自己的自尊爭下一塊落腳之地。
那塊地方這樣狹窄,放得了她和自尊,便放不下江南。
兜兜轉轉,她竟被自己親自養大的孩子設計送進監獄。
這何其諷刺……
她在心底感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