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與此同時。
摩呂號。
幾乎渾身鱗甲皆碎的男人屹立在甲板中央。
隨著腥鹹的海風裹著濃鬱的鐵鏽味灌入鼻腔,此刻,歌利亞他才終於勉強找回了一點意識,眼裡的猩紅漸漸褪去,看著腳下殘留的大量殘肢斷臂,不禁露出茫然的神色,喃喃了一聲。
“終於﹍退潮了?”
“應該是吧。”魚人船醫隨口答了一聲,然後,一條從他身下陰影之中延伸而出、綁著蝴蝶結的巨大骨手,便貼心的將一管蘊含著充沛生命力的血漿紮進了他的體內,讓他頓時發出一聲可疑的呻吟聲。
“哈,爽啊~”
“這可是老傑克我珍藏已久的‘古樹之血’,從樹海那邊的督伊德教徒那裡收到的高級貨色,看在你今天也不容易的份上,要我讓‘麗莎’給你紮上一管嗎?”
“不﹍不用。”
歌利亞幾乎是下意識便拒絕了魚人船醫的好意。
但老傑克卻也不生氣,隻是在看著‘麗莎’用手語說了些什麼之後,便抬起頭看向了海麵,忽然神色一變,輕咳了一聲道:“對了,尊敬的歌利亞大副,我們船長最信賴的左右手之一,你﹍﹍﹍還記得我們這是在跟誰戰鬥麼?”
“跟誰在戰鬥?”
“你又在故弄什麼玄虛?”
歌利亞皺起眉頭,語氣變得咬牙切齒了起來道:“說起這事,今天我也真他媽是倒了血黴,本來我還準備好好訓練下這批新人來著,結果正好撞上了‘影潮’,這下子就剩下這麼些了!”、
“所以,然後呢?”
“然後還能怎麼樣?不就現這個樣子了!”
歌利亞似乎絲毫沒有意識到有什麼不對,看著一副謎語人做派的魚人船醫,語氣越發不善:“你到底想要說什麼?要是老糊塗了的話,就趕緊自己找個機會下船!”
“我不是跟你說這個!”
魚人船醫異常無語,語速加快,語氣也是急了起來道:
“你就沒感覺到不對勁嗎,如果隻是普通的逐光者遷徙所引發的影潮,那光是‘摩呂號’自己就已經能夠處理了,但現在的情況卻是,我們損失慘重!”
“你什麼意思?”
歌利亞勉強將話聽了進去,快速檢查了腦海裡的記憶之後,嘴上卻仍是質疑道:“如果你有什麼發現的話,那就直接報告出來,我不會因為個人的情緒影響到判斷!”
“我儲存在影子裡的‘深潛者之血’憑空少了一管。”
魚人船醫先是說了一件看起來不相關的事情,隨即才話鋒一轉,道:“而且,我剛才也讓‘麗莎’去搜索過甲板上的幸存者了,但出乎意料卻是,真正死的人並不很多,而更多的則是都陷入了‘昏睡’的狀態!”
“嗯?等等,你先給我一點時間。”
歌利亞抬起手按了按,隨即,便從身邊抓過一根血管狀的觸手接在了自己身上,好一會後,才睜開了眼睛,吐出了一口氣道:“我檢查過摩呂號的航海日誌了,雖然它的記錄看起來似乎也沒有問題,但我卻發現了一個奇怪的點……”
他聲音頓了頓。
“獵鯨炮發射過了,而且潛水服也少了幾套。”
“……”魚人船醫沉默了一下,真正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表情逐漸凝重了起來:“所以,‘麗莎’剛才提醒我提醒的沒錯,我們的記憶果真都被什麼東西篡改了麼?”
歌利亞沒有答話。
但臉色卻很難看。
隻感覺到先是一股深深的寒意從尾巴根竄上了脊背,隨即,更是在心裡意識到存在著一個危險的可能,無聲喃喃道:‘若是所有人的記憶真的都被什麼東西篡改了的話,那會不會﹍‘它’現在已經在船上了?’
“……”
不約而同的沉默中。
許久,卻是魚人船醫首先打破了寂靜,出聲道:
“不管怎麼說,這麼大的事情,你一個人擔不下來的,在船長的休眠結束之前,你還是先把‘輪機長’喚醒吧,他手底下那群改造率拉滿的沸海人,不是最適合這種情況了嗎?”
“嗯。”
歌利亞心情不是很好的應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