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這也在你的計算之中麼,輪機長!”
祁連喃喃著,語氣中浮現出些許欽佩。
因為就在那一瞬間,結合畫家這個身份的真名就是邁錫尼這件事,他便想明白了輪機長為什麼將會選擇《獻祭之禮》這本魔典交到了自己手中!
他心道:
“所謂的‘歸潮之術’、”
“本質上就是一種自我獻祭之術。”
“因為鱗裔們認為,生命的起源便來自於‘上浮’這一最初的罪愆。”
“所有的隔閡、分岐、懷疑……亦是因為這一重罪而誕生,導致本來完美無瑕的靈魂,才被囚困於物質性的墮落肉身之中,再也不能合眾為一、心念相通。”
“因此,為了糾正這一錯誤——”
“本不該誕生的生命,便應被奉還,葬於大海、”
“於是,舍棄了累贅的形體,從囚籠中脫困的靈魂,才有機會洗淨這一身的汙穢,回到那座失落在海洋深處、所有鱗裔牽掛的寧靜故鄉……”
想到這裡,祁連如今已明白了輪機長的用意。
“因為,從某種意義上來講,我與邁錫尼本就是同一個人,至少在神秘學的判定上屬於同名單位。”
“所以……”
“當我選擇使用歸潮之術開啟獻祭的時候,邁錫尼自然也就會隨著我一起被選為獻給大海的‘祭品’,從而利用無光之海的力量,阻止他開啟下一次的循環!”
但——
祁連亦清楚這背後的巨大風險。
畢竟,《獻祭之禮》的原本中,雖然很詩意的將這描寫為了一個“化為白色的泡沫消散”的過程,並沒有明確說使用歸潮之術之就一定會死。
但同樣的道理。
也很難說沒有了身體還到底算不算是‘活著’?
“呼……”
祁連輕輕吐一口氣思索著。
就在這不斷的交戰中,他已是清楚感覺到。
雖然邁錫尼現在的狀態看上去已經好似風中殘燭一般,隨時都好像會散架。
但作為一個相當特殊的‘機製怪’而言。
邁錫尼的機製才是他真正的‘血條’。
如果不能解決這一點的話,那麼縱使在這裡打敗了他也隻是‘小勝’而已——因為隻要摩呂號的時間循環還在繼續,那麼一切就都沒有改變!
或許。
騎士A在這裡的話。
‘小勝’對於她來說便已是足夠,沒有必要再讓自己陷入未知的險境。
但對於祁連來說。
早就已經決定走在異於常理之路上的人,又怎麼可能會放棄追求觸目能及的‘大勝’,害怕與危險和死亡為伴?
否。祁連毫不猶豫的在心裡答道。
緊接著,就在邁錫尼的下一次狂風暴雨般的攻擊到達之前。
他便搶先一步。
動用了【雙蛇時計】最後一次長達十二秒的時間暫停。
隨即。
有著海妖血脈的他,唇齒間便自然而然躍出了歸潮之術那宛如長詩般的自我獻祭咒文!
“恐懼、不安、怯懦、麻木,還有憤怒﹍﹍”
“我應將我的靈魂獻祭給誰?我應拜哪頭帶獸首的魔鬼?對準哪座聖像發起衝擊?我要撕爛哪些人的人心?我應講什麼謊言騙自己——在這樣汙濁的世界踏出路前行?”
他的聲音陡然變得低落消沉,又陷入了一種奇異的亢奮。
“還是變成白色的泡沫消散吧,把純真保住,抱著愛人的死屍墜海,沉下去,溺死。這樣,沒有汙穢,沒有墮落,將囚困著靈魂的舊軀殼葬於大海……
“窒息,死亡,腐爛,浮腫。”
“讓我的罪孽被魚群吞噬吧,讓我的靈魂匍伏在海嘯的浪花之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