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薛這會兒正在小賣部門口曬太陽呢。
遠遠地見王子文騎著自行車過來了,高懸了半天的心總算放回肚子裡了。
他就怕這小子騎著自己自行車去鎮上賣了。
“老薛,檢查檢查你的自行車。”
王子文把自行車停在門口:
“我特地去給你打了氣,還洗得鋥光瓦亮的,就跟新的一樣。”
老薛一看,自行車還真被擦得跟新的一樣,心裡頭很是高興:
“你小子,嘖……真是不一樣了!”
王子文看了一眼老薛脖子上的血道子,湊過來小聲問:
“怎麼樣,今天晚上還上林寡婦那兒不?”
“滾犢子!”
老薛氣哼哼地瞪了王子文一眼。
這小子就是故意的,借自行車那會兒,明明看到自家母老虎了,可就是不說話。
“老薛,你這說話的語氣有點虛啊!”
關於林寡婦的風流韻事,王子文不說全都知道,但也有個十之八九。
村子裡日子過得好一些的男人,都逃不過她的手心。
老薛一聽這話,臉皮子抽搐兩下,偷偷摸摸地朝裡屋看了一眼,這才小聲罵道:
“你個小王八蛋,胡說八道什麼呢!”
“我怎麼胡說八道了,我聽說林寡婦胸口有蝴蝶痣的消息就是你傳出去的。”
王子文說得一本正經。
“誰說的?我不知道她胸口有蝴蝶痣。”
老薛滿臉心虛,說話的時候餘光不停往裡屋掃,就怕自家母老虎突然出來。
“哎,蝴蝶翅膀蓋到左胸還是右胸來著?”
“右胸。”
“咳咳咳,我……我胡說八道的,我不知道,我沒看見。”
老薛用力咳嗽一聲,進屋從櫃台抓了一把硬糖塞到王子文手裡:
“你個小王八蛋,趕緊滾蛋,沒事兒彆來我這兒。”
“好咧,我去沙灘找找我娘。”
王子文笑眯眯的把糖裝到褲兜裡,轉身走了。
沙灘上這會兒人不少,劉國珍手裡拎著個桶子在挖貝殼。
“娘,娘。”
隔著老遠,王子文叫了兩聲。
“這兒呢。”
劉國珍直起腰朝兒子揮揮手,王子文三兩步跑過來:
“娘,您回吧,我來挖。”
劉國珍把手裡的鏟子遞給兒子,卻見自己手裡多了兩塊硬糖:
“娘,吃塊糖甜甜嘴,老薛給的,不要錢。”
“這孩子淨說傻話,老薛那兒還有不要錢的東西?”
劉國珍對於兒子突然這麼懂事,說不高興那是假的。
晚上睡覺的時候,流著淚跟當家的念叨了很多次。
甚至,自己也去媽祖廟上了兩次香,感謝媽祖顯靈,希望媽祖能一直保佑兒子。
“嘿嘿,木船的事情我問了,老羅說45塊錢就能修。”
劉國珍一聽這話,蒼老的臉上頓時露出笑容來:
“能修就好,能修就好。”
木船是她和當家的大半輩子省吃儉用請人打的。
如今,當家的突然走了,就留下這麼個念想。
“上你舅家去了沒有?”
“去了,我舅嫌我把青蟹和蟶子王賣給老趙,拿拖鞋好一頓抽我。”
王子文一向有著“打不過就告狀”的優秀原則,堅決不能白挨打。
劉國珍拍拍兒子的肩膀,笑嗬嗬地念叨了一句:
“你舅打你那是沒把你當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