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部電影此前有過幾次小規模放映,反響還挺不錯。
10號,薑聞從燕京回來了,臉色很差。
呂睿還以為是電影票房撲街了,可看了一眼門戶網站的報道後,卻發現評價還蠻不錯的。
“人生其實一直都在找尋,名與利、靈與肉、情與真,你說你在尋槍,其實你何嘗不是一把被生活折磨到走火的槍?薑聞導演新作,果然精彩!”
“用男人的視角講一個男人的故事,追、尋,衝破你我的顧慮和隱瞞,故事真好,薑聞把這電影給拍活了、也把馬山給演活了。”
“自編自導自演!不愧是薑聞!牛逼!”
觀眾的眼睛是雪亮的,也就隻有陸釧在自欺欺人,一直自吹自擂他的處女作有多麼優秀。
呂睿琢磨片刻,還是詢問了一下薑聞是不是遇到麻煩了?
電影上映後反饋明明還算不錯,為什麼他狀態卻這麼差?
薑聞搖了搖頭,沉聲道:“我沒事,趕緊拍吧,早點殺青,我還有其他事情要去忙。”
“行。”
呂睿點頭應下,再次加快了拍攝進度。
配角戲份已經全部殺青,接下來就是他們這些主角的戲份了,稍微加快一點進度不算什麼難事。
一晃眼,時間來到了5月20日。
薑聞最期待一場戲,同時也是《神秘河》的殺青戲,如約而至。
夜幕下的河岸邊,他和張國容麵對麵而站,展開了激烈的爭吵。
“是你!是你殺害了我女兒,那天晚上隻有你在現場!”
薑聞嘴裡發出了一聲聲怒吼。
夜風卷著河水腥氣灌進衣領,卻壓不住他眼底燒得通紅的狠戾。
張國容背靠著一棵歪扭的老槐樹,喉間發出了破風箱似的呼嚕聲,“我說了!我不知道!不是我做的!”
薑聞拳頭緊緊攥著,指節泛白。
女兒屍體被發現時蜷在垃圾桶旁,粉色裙擺上全是泥點,這畫麵像根鏽釘般紮在他太陽穴裡。
“你老婆告訴我,你那天晚上回去時身上全是血漬,現在所有證據都指向了你!除了你還能有誰?”
“而且我查過你的病曆。”薑聞突然壓低聲音,喉間泛起鐵鏽味,“你總說能聽見腦子裡有個聲音讓你殺人,可醫生說那是癔症……”
他話沒說完,張國容突然爆發出一陣大笑,笑得彎下腰去,肩膀劇烈聳動。
“癔症?”他抬頭時眼裡竟滾著淚,“你女兒相信嗎?你相信嗎?其他人相信嗎?這世上還有誰他媽相信我!”
河水在石砌岸邊撞出碎響,張國容踉蹌著退到河岸邊緣,鞋底碾過潮濕的青苔。
他忽然扯開襯衫領口,露出鎖骨下方猙獰的舊疤,那是他十年前試圖掙脫被侵害後的痛苦時,自己用刀片劃的。
那時,他想自殺,可卻被母親救了回來。
而今天,愛他的人早已逝去,周遭全部都是“偏見”。
包括他的愛人!
“好啊!你女兒是我殺的。”他衝薑聞勾了勾手指,笑容癲狂又破碎,“來啊,像你女兒死前盼著你一樣,來殺我啊!”
薑聞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掏出匕首,快步上前。
張國容看著他,眼裡的光快速熄滅,像被風吹散的燭火,隻剩下灰燼裡零星的熱。
冰冷的匕首終究還是刺進了胸口裡。
為了給女兒複仇,薑聞早已失去理智。
張國容沒有掙紮、也沒有反抗,眼底隻有終於舒展的褶皺。
他終於死了,不用再麵對這個沒有愛、沒有人信任他、周遭全部都是偏見的世界了!
劇組的燈光次第亮起,映著薑聞泛紅的眼眶,以及張國容空洞的目光。
兩個男人,一個為女兒追凶到河岸邊,一個因沒人相信而陷入絕望。
薑聞用精湛的演技詮釋出了父愛與複仇交織著暴力,而張國容則是想到了現實中的自己,竟和片中角色一樣,內心始終藏著不被理解的孤獨與掙紮。
正如片名“神秘河”一樣,暗流之下藏著的,是每個人不願麵對卻又無法逃避的靈魂困境!
“哢,《神秘河》,正式殺青!”
片場裡回蕩著呂睿的喊聲,隻是,跟上次《消失的愛人》殺青一樣,這次依舊沒有掌聲。
一部分人的目光在盯著薑聞和張國容,還沒從剛才兩人在痛苦與壓力下的複雜抉擇中回過神來。
而更多的人,例如張峰毅、寧靜、毛瞬筠幾人,則是將目光死死鎖定在了呂睿身上。
“心理創傷後的連鎖反應、人性的灰色地帶、真相與偏見的博弈……”
三人隻感覺腦子都快要炸掉了!
他們隻是參與到了片中某一個角色的演繹中,都能感受到在周遭偏見中滲透出來的那深深的絕望和妥協!
可呂睿呢?
他竟然代入到了每一個角色中,寫出了這個震撼人心的故事!
“他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寧靜喃喃自語,瞳孔裡滿是震撼。
旁邊的張峰毅亦是出聲道:“不出意外,這又是一部能拿大獎的作品……”
他們已經都知道了,呂睿要拿著這部電影去參加第59屆威尼斯國際電影節!
而這一屆的評審團主席名叫:
——鞏莉!
那個在《霸王彆姬》中演“菊仙”的鞏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