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裡隻剩岑綰和沈屹驍兩個人,就這麼麵對麵地站著。
沉默了半分鐘,岑綰抿了抿唇,主動說道:“不是我讓他進來的,我也沒影響工作。”
沈屹驍看著她身後的那束花,語調微諷:“你現在還真是不挑啊。”
“你知道姓吳的是什麼貨色嗎?”
岑綰咬了咬唇,她怎麼會不知道呢?
沈屹驍眸底瞬間黯下去,她理虧不想說話的時候,就會這樣下意識地咬唇瓣。
他心臟都氣疼了:“知道你還跟他來往?”
那天從岑綰家裡回去後他就讓陳喻把吳安皓查了個底朝天。
陳喻也儘心儘力,就差沒把吳安皓的內褲顏色都寫在資料上了。
那樣一個風流成性人麵獸心的東西她也看得上?
岑綰低著頭,烏黑濃密的睫毛微微顫動著,她沒法解釋。
有太多的事,她沒有辦法開口。
沈屹驍胸膛劇烈起伏著,他用儘全力才壓下心裡的戾氣。
咬牙切齒道:“你可真是好樣的!”
岑綰指尖微縮,沒法回應他的話,隻好轉移話題:“陳助理說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沈屹驍看著她沉靜的小臉,一股氣發也發不出放也放不下,他大步流星地走到一旁,用腳勾過椅子坐下,餘光掃了眼一旁的花,朝著外麵喊了一聲陳喻!
陳喻敲了兩下門才探頭進來:“沈總您有什麼吩咐?”
“我花粉過敏,把這玩意兒丟掉!”
“好嘞!”陳喻麻利地進屋,抱起那束花就走,快得像是一陣風。
倒是岑綰看了沈屹驍好幾眼,他什麼時候花粉過敏了?
像是讀出了她的心聲,沈屹驍輕嗤:“四年,足夠改變很多東西了。”
岑綰:“……”
一陣嗡鳴聲響起,岑綰放在桌子上的手機震動起來,沈屹驍漫不經心地掃了眼,剛好看見彈出來的微信消息。
【岑小姐,沈總沒有為難你吧?】
沈屹驍掀起眼皮看她:“有消息,不回嗎?”
岑綰走過來看了眼,見是吳安皓的就直接退了出來:“不是什麼重要消息,不著急。”
沈屹驍眉梢微挑,就看見她點進另一個對話框,回了一個叫“沅沅”的聯係人的消息,還發了一個可可愛愛的表情包。
岑綰熄了屏,繼續剛才的話題:“午休時間快過了,有什麼事嗎?”
沈屹驍食指和無名指微屈,在桌麵上輕叩,漫不經心地說道:“我關心一下項目進度,看看你們工作室值不值那個價。”
“畢竟公司運營成本還是要控製一下的。”
提到專業問題,岑綰立馬認真起來,向沈屹驍展示起她們做好的那些顏料,都裝在特製的玻璃瓶裡,整整齊齊地排列在後麵的架子上。
“我們已經做好了一些常規顏料,質量可以保證,一定比市麵上那些都好。目前正在製作一些稀缺珍貴的礦物顏料,那些工藝更複雜,耗時也會更長。”
沈屹驍隨手指了一瓶顏料:“那是什麼顏色?”
岑綰:“這是由藍銅礦製成的,從左到右分彆是頭青、一青二青和三青。《千裡江山圖》的最後一步就是以石青上色,細細暈染,色彩濃豔而不浮,沉穩厚重,可曆經千年不褪色。”
“那這個呢?”
“這是紫水晶做的,工藝較為複雜,但是做出來的顏料絕美純淨,如夢似幻。”
沈屹驍又指了好幾種,岑綰都一一答了。她提起這些顏料時神采奕奕,從一開始的礦物,到製作工藝,再到最後的成品,每一個細節都再清楚不過。
看著她眸底細碎的星光,沈屹驍好像看見了當年畫室裡的那個女孩。
他問出了重逢以來一直縈繞在心頭的疑問。
“你現在怎麼不畫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