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知鳶手指拽著他的衣擺，哭得稀裡嘩啦的，聲音也甕聲甕氣，帶著哭腔。
但沈敘白還是聽清了她的話。
她問自己，累不累，會不會覺得辛苦。
幾乎是瞬間，他就明白了是怎麼回事。
溫女士手裡拿著相冊，估計給她看了，還添油加醋地講了一些故事。
說實話，沈敘白從來沒覺得有什麼，生在這樣的家庭，擁有頂級的家世，從出生時起就享受了最頂級的資源，自然也要承擔更多的責任。
可看著懷裡哭得一抽一抽的小姑娘，他的心就像是被泡在檸檬汁裡，滿滿脹脹，又酸又澀。
她在心疼自己。
所有人都覺得他是天之驕子，生來就擁有一切，是站在金字塔頂端的人。沒有人在乎他這一路是怎麼走過來的，付出了多少，也從沒有人問過自己累不累。
但她，在為自己流淚。
或許，她對自己的喜歡比他想象得還要深許多。
這一刻，沈敘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心跳，一下快過一下。
就是她了。
這個念頭幾乎快要衝破他的理智。
可眼前的形勢似乎更加緊迫。
胸前的襯衣被她溫熱的眼淚洇濕，沈敘白低頭看著她烏黑的發頂，抬手輕輕揉了揉，眼底滿是溫柔。
“知知，彆哭了。”
顧知鳶越想越難過，沒繃住，也沒聽進去。
沈敘白聽著她的嗚咽聲，心臟像是被一隻大手揉捏著，快要喘不過氣。
見她還哭得這麼傷心，他伸手握住她的肩膀，彎腰看著她：“知知，看著我。”
顧知鳶眼淚汪汪地抬起頭，眼眶濕紅，鼻頭也紅紅的，看起來可憐又可愛。
就那樣茫然地看著他。
沈敘白心霎時軟了下來，他伸手，用指腹一點點擦去她眼角的淚，動作溫柔又小心翼翼。
“再哭就成小花貓了。”
顧知鳶怔忪了片刻。
沈敘白湊近，無聲地歎了一口氣，溫聲道：“我不累，你也不哭了好不好？”
提起這個，顧知鳶想著想著又想哭了：“怎麼可能不累？”
眼看著她又要掉眼淚，沈敘白心下一急。
“你妝花了。”
“啊？”顧知鳶愕然的瞪圓了眼睛，反應過來後倏地捂住臉，又急又惱，“那你不許看！”
“我騙你的。”沈敘白聲音帶著清淺的笑意，“不信你自己看看。”
顧知鳶背過身，自己拿出手機看了眼，確實沒花，不過眼睛紅紅的，睫毛都濕成一縷一縷的了。
注意力被轉移，她現在哭也哭不出來了。
沈敘白上前兩步，麵對麵站在她跟前，垂眸看著她：“知知……”
顧知鳶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情緒發泄完反而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沈敘白抬手捧住她的側臉，指腹輕輕摩挲著她臉上的淚痕，很久都沒有說話。
顧知鳶不由得抬眸，被水洗過的眸子澄淨明亮，烏黑的瞳仁裡倒映著他的身影。
微風拂過林梢，樹葉窸窣作響。
沈敘白放緩了聲線，一字一句道：“知知，本來想過一段時間的，但我現在不想等了。”
“你願意，跟我在一起嗎？”
這樣，他就能沒有顧忌的，抱她、哄她，不用守著那條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