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前一後走進帳篷。
說是帳篷,實則不過是用幾根木杆撐起的油布,四麵漏風,雨水不時從縫隙中滴落。帳內僅有一張矮幾,上麵擺著一壺酒和兩個粗陶酒杯。
林宇緊隨賈玌身後,卻被蒲鮮萬奴橫臂攔住:"護衛止步!"
止步?!老子會慣著你呢?!!
林宇怒目圓睜,腰間佩刀"錚"地一聲出鞘直指蒲鮮萬奴。
"狂妄!竟敢攔我!"
幾乎同時,在場雙方所有的親衛們也紛紛拔刀相向,寒光在雨夜中閃爍。
氣氛愈加恐怖,隨時刀劍相加!
"住手!"蘇察阿禮厲聲喝止,"讓這位將軍進來。"
而後,轉頭對賈玌解釋道:"蒲鮮萬奴是我的親信,可否讓他留下?"
賈玌不置可否地點頭,抬手示意:"都退下吧,退到三十步外。"
林宇聞言急道:"都督!"
"無妨。"賈玌擺擺手,滿不在乎的調侃,"三十步的距離,即便是他們要摔杯為號你們也聽得見!"
蘇察阿禮見狀,也對麾下命令:"你們也退到三十步外!"
待雙方護衛都退到指定距離後,帳內隻剩下四人,獨留十數名親衛在外雨夜下。
蘇察阿禮親自斟了一杯酒,雙手奉給賈玌:
"都督,請!"
賈玌接過酒杯,卻未急著飲用,而是輕輕搖晃著杯中的酒液:"現在可以說了吧?鑲藍旗到底想乾什麼?"
蘇察阿禮見賈玌隻是把玩酒杯卻不飲,也不在意,自顧自地給自己斟滿一杯,仰頭一飲而儘。
酒液順著他的嘴角滑落,他隨手用袖子抹去。
"都督,"
放下酒杯,再次倒滿拿起,蘇察阿禮目光灼灼地盯著賈玌......這個殺父仇人,然眼中卻無絲毫恨意,唯有忌憚!
"在下請都督來此,不過是心中有幾個問題,想求都督解惑!"
賈玌眉頭一挑,眼中閃過一絲了然,似乎更加確定了心中的答案。
"但說無妨!"
蘇察阿禮借著酒意,猛地一拍桌案,雙目灼灼如炬:"都督既如此痛快,那我也不繞彎子了——您究竟如何看待我女真一族?"
賈玌聞言輕笑,指尖在杯沿緩緩摩挲,而後語出驚人!
“受奸人所蠱的——大慶子民!”
蘇察阿禮手中的酒杯"啪"地一聲砸在矮幾上,酒液濺濕了袖口。
他猛地站起身,膝蓋撞得矮幾晃動,酒壺傾倒,渾濁的酒水在粗糙的木紋上蜿蜒流淌。
賈玌身後的林宇險些咬到自己的舌頭,確認自己不是在做夢——都督竟說這些女真蠻子是...大慶子民?!
蒲鮮萬奴的右手不自覺地按在了刀柄上。
這個滿臉橫肉的漢子此刻瞪圓了眼睛,活像見了鬼似的盯著賈玌——這個將他們女真殺得膽寒的人,此刻卻說他們女真人乃是大慶子民!?
"都督此言何意?!"
蘇察阿禮的聲音像是從喉嚨裡硬擠出來的,帶著難以置信的顫抖。
帳外的雨聲忽然變得清晰起來,滴滴答答地敲打著油布,像是無數細小的鼓點。
賈玌不緊不慢地將酒杯放回桌麵,指尖在杯沿輕輕一彈,發出"叮"的一聲脆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