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皇後,唯有賈玌,讓他能卸下心防!
"父皇啊父皇......"慶帝歎了口氣,"您一生猜忌,到頭來竟不如一個朕的皇後看得通透。"
殿外傳來更鼓聲,已是子時。
慶帝合上錦盒,轉身望向殿外深沉的夜色。
恍惚間,他似乎看見兩個身影——一個是年少時的自己,一個是今日受封的賈玌,兩人隔著時空相視而笑。
"夏守忠。"
"老奴在。"
夏守忠垂首入殿,不敢抬頭。
"即日起——"
慶帝指尖輕敲錦盒,眸中神色難測。
"寧壽宮增設十名禦醫,晝夜輪值。"
"再撥內務府銀五萬兩,修繕東暖閣,另遣十二名宮女、八名近侍,貼身伺候太上皇起居。"
"飲食起居,按朕的分例減半供給。"
"他喜歡的..."
慶帝頓了頓,目光深邃,似在回憶什麼。
"碧螺春、雲片酥、鬆煙墨、澄心紙——他平素愛用的物件,全數照舊,一件都不許短缺。"
"更不許讓朕聽見一句"太上皇不喜這個"之類的話!"
"遵旨。"夏守忠身子一凜,連忙叩首,又小心翼翼地問,"陛下,可要派人跟著太上皇?"
慶帝望向殿外深沉的夜色,搖了搖頭:"不必了。"
他知道,從今夜起,那個與他鬥了十三年的太上皇,已經徹底放下了。
慶帝拿起那枚玉佩,觸手冰涼,卻仿佛有千斤之重。
"傳遼國公明日一早入宮,先去寧壽宮給太上皇請安!。"
"遵旨!"
夏守忠躬身應是,眼角卻有些濕潤。伺候帝王十數載,他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場麵!
慶帝最後看了一眼案上的奏折,轉身向殿外走去。
——
殿外,皇後並未走遠。
她靜靜立於廊下,聽著殿內傳出的低語,眸光微微閃動。
片刻後,慶帝步出禦書房,抬頭便見皇後仍候在廊下。
皇後微微一笑,上前挽住他的手臂,輕聲問道:"父皇說了什麼?"
慶帝搖了搖頭,神色淡淡:"無非是些舊事罷了。"
皇後卻似乎早已知曉一切,隻輕輕頷首:"陛下累了一日,早些歇息吧。"
慶帝側目看她一眼:"皇後不問?"
皇後淺淺一笑:"陛下若願說,臣妾便聽著;若不願說,臣妾也就不問。"
慶帝心頭一動。
——這便是她與太上皇最大的不同。
太上皇猜疑、掌控、從不信人。
而皇後……
——她懂他。
——她比自己的父皇,更了解自己!
慶帝眸光微斂,忽而伸手,握住了皇後的指尖。
"走吧。"
"回宮。"